“愛?”
我開口,嗓子被蒸汽熏得沙啞,“你指哪種愛?是跪在債主面前磕頭求打折的愛?還是三年里每天把糞桶扛在肩上,回家怕熏到你的愛?”
她手指松了松,又猛地收緊:“難道這不是應該的嗎?”
“這都是你自愿的!”
“是啊,自愿的?!蔽尹c頭,水珠順著下巴砸在她手背上,“自愿被你當狗遛,把尊嚴撕成碎片喂給你看,可狗也有累的時候?!?/p>
她瞳孔驟縮,下一秒第二記耳光甩來。
這次我偏頭躲過了,掌風擦過耳廓,帶起一陣空蕩的呼嘯。
她撲了個空,高跟鞋一崴,踉蹌半步,紅酒杯從茶幾滾落,碎成一地晶亮的渣。
“林瀾,”我彎腰撿起一塊碎片,指腹按在鋒利的邊緣,血珠立刻滲出來,“你欠的債,從來不止那三百萬?!?/p>
碎片當啷一聲丟進垃圾桶,像敲碎最后一點留戀。
我轉身往門口走,后背挺得筆直,任她歇斯底里的尖叫在身后炸開:“走了就別回來!你以為你是誰?離了我你什么都不是!”
門合上的瞬間,世界突然安靜。
樓道燈壞了,黑暗里只有我自己的呼吸聲,沉重卻自由。
電梯下行的三十秒里,我摸了摸左臉——腫得發燙,但奇怪的是,心里竟覺得輕松。
原來丟掉枷鎖的聲響,和耳光一樣清脆。
【5】
電梯門“叮”地一聲在地下一層敞開,我拖著步子往出口走,手機在口袋里持續震動,像一只焦躁的困獸。
屏幕亮起——債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