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池被自己生氣的上司強行從餐椅上薅起來,踉踉蹌蹌地往包間外走。他想安慰一句,說不至于,可對方狹長的丹鳳眼瞟過來,許池就不敢多嘴了,乖乖跟上。
剛出屋門,桑臨便停下來,叫他站這等著,自己又轉身往回走。
許池怕兩人真打起來,偷摸扒著門框看。只見桑臨走還向坐在椅子上的人,沒動手,就這么用手指著對方說了幾句話。
應該不是什么好聽的話。沈英山本就鐵青臉色變得更加難看,墨黑的眸子動了動,轉向門口,和偷聽的許池對上了眼。
一個難以形容的目光。透著茫然無措的倉惶,像個做錯事的小孩。
這讓許池的心不由得泛起抽痛。
他知道沈英山剛才那番話并不出自本心,兩人認識時間不短,對方雖大小姐做派十足,卻并不是個尖酸刻薄的人,更不會做故意顯擺自己的財富這種不體面的事。
他想過去抱抱他,可是桑臨出來了,摟著他的肩膀將他帶離。
許池扭頭看。目光中男人站了起來,好像沒站穩,身體晃了晃,手抓住椅背才堪堪穩住身體……
“……”
從高級餐廳走出來,桑臨長舒了一口氣,道:“我剛才警告他了。我說他要是繼續這樣膈應人,我肯定不會再讓著?!?/p>
許池問:“你會做什么?”
桑臨聳聳肩,“沒想好。不過他和我妹一樣大,就是個弟弟,嚇一嚇就老實了?!?/p>
許池被逗笑了,“那你之前還愁成那樣?裝的?”
“也不算裝吧。我呢,就是習慣與人為善,可這狗東西都他媽把花送辦公室去了,這么大的羞辱,誰能忍?”對方看向許池,不太高興的樣子?!斑€有你怎么回事?和他說那些干嘛?那人冷血無情的,哪會像哥一樣聽了直掉眼淚?”
許池皺著臉連‘喲’了好幾下,受不了地說:“是你淚腺太發達……我倒也沒故意賣慘,都過了那么多年了,講起來其實還挺平常的?!彼胝姘爰俚拈_玩笑:“我擔心你倆打起來,就想著趕快調節一下氛圍,我自己被打無所謂,要是我領導受傷那我可真難辭其咎了?!?/p>
是真的,卻也另有所圖。他就想看看沈英山會不會因此而內疚。
我可真無恥。許池痛并爽快地想。沈英山會露出剛才那樣的表情全都因為自己的私心。
一旁的桑臨聽完后信以為真,被這番職場孝子發言哄得笑開顏,頭頂的小卷毛支棱起來,在空中一搖一擺?!俺刈幽恪艺婵蓻]話說。肚子餓了吧?走,領導請你擼串去!”
“謝謝領導,那我不客氣了?!?/p>
兩人輕松愉快地往停車場走,沒注意到身后一直尾隨的身影。
吃過小燒烤,桑臨給許池送回家門口,末了還給他發了個大紅包。
“謝了池子,這幾次多虧你幫忙?!鄙ER揮揮手,笑得特陽光,“以后有事兒還找你!”
“可別了……”
許池目送跑車遠去,轉身往樓道里走。
屋里悶熱,他打開空調后進浴室快速沖了澡,將身上的汗和烤串的油煙味洗掉。
水一關,隱約聽到外面傳來門鈴的響聲。
他以為是桑臨又回來找他干什么,便披上浴袍、小跑著過去開門。
防盜門打開,一個高挑的黑影立在門外。
不是桑臨。
許池怔愣地看著眼前面無表情的男人,“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