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便不再是高高在上的蘇家公子,只是四個被世界遺棄的空殼。
家主蘇文彥,曾經的世家之主,如今衣衫襤褸,在破廟里與野狗搶食。
路人丟下的銅板,是他活下去的全部指望。
二哥蘇景行,對美食有種近乎瘋魔的執著,現在卻嘗不出任何味道。
他整日坐在自家倒閉的酒樓門口,看著別人吃飯,涎水和眼淚混在一起,從麻木的臉頰上滑落。
三哥蘇思越,性好潔,有審美之癖。他曾以一雙妙手設計出無數精妙圖紙,構筑起名動京城的園林。
可那雙手現在爛肉模糊,筋脈盡斷,連一支繪圖的筆都再也拿不起來。
至于四哥蘇懷安,他曾是雅集宴上的寵兒,一曲古琴清越絕倫,能令滿座傾倒。
如今他聲帶毀損,一個字也吐不出,只能在無聲的恐懼中,任由那些取代了他琴聲的酸詞艷曲日夜折磨。
他們成了我“陵光閣”門前的???。
輪番上演著各種戲碼。
哭鬧,下跪,或是用空洞的言語威脅。
他們試圖用那點早已被他們親手撕碎的情分,來對我進行最后的綁架。
我厭倦了。
甚至懶得親自出面。
閣里的伙計會提著掃帚,一下,一下,把他們當成門口的穢物,掃到街角去。
直到一個下著雨的午后。
伙計正要再次揮動掃帚,我叫住了他。
是蘇懷安。
他就跪在街對面,在瓢潑的雨幕里,身影單薄。
雨水打濕了他花白的頭發,緊緊貼在頭皮上,讓他整個人都透著一股死氣。
他的手里,捧著一個什么東西。
是一個朱雀木雕。
木頭早已干裂,上面布滿了細小的紋路,是我很久以前,送給還是個孩子的他的第一份禮物。
他高高舉著那個木雕,穿過雨簾,朝向我的閣樓。
那張臉上,混雜著悔恨與哀求。
他在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