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經過了兩千年后,變得愈發惜命了,不過惜的不是自己的命,而是其他的無數條生命。
但其實他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大不了,吾再用數十年,未嘗無法改變那朝代衰弱軌跡,未嘗無法捧出新的皇帝。”
至于他自己,身負世界意識的重任,自身身體的特殊性,都讓他不曾想過三度稱帝。
“不過吾很快發現,那五歲登基的小皇帝身上,除了垂暮的國運加持外,似乎還有一絲希望留于其中。”嬴政繼續說到:“吾發現小皇帝身邊均是眼線,有東西宮太后的,有前朝親王的,甚至還有大臣的。”
他嗤笑一聲,望曦總感覺當時的他可能已經在想,那樣一個連皇宮都變成篩子,上層階級錯綜交雜的朝代,可能也沒有救的必要了。
不過從這方世界的歷史線來看,最終嬴政還是給了那朝代一次機會。
大約是因為那小皇帝身上殘留的一點點屬于希望的未來的可能性。望曦知道,那是外露的因果線,說明這小皇帝未來大概率會選擇一條對國家未來有幫助的路,能隱約為風雨飄搖的國家指一條存有希望的道路。
結合地行星的歷史來看,小皇帝確實嘗試過變法,也讓人開始學習當時遠超國內技術的新知識,他是在大量頑強維護貴族權力、在無數次跪倒在金銀財寶下捂住耳朵、選擇不聽遠處槍炮聲而得過且過的行樂者之間的異類,勉強算得上是一點民族自救的星火,不過這火苗太小,燃了百日就滅了。
“吾從未覺得女人便只會禍事,只能說,這次禍事的人,恰巧是個被眾多勢力和自身欲望裹挾的女人而已。”嬴政說到這里,似乎是笑了一下,隨后很輕松地說到:“所以吾在小皇帝親政之前,將西宮太后殺死了。”
望曦挑眉,哦,歷史拐點出現了。
“權力是一種美妙之物,無人可逃離其誘惑,就連千年前的吾也一樣。東宮太后發現無人壓制后開始嘗試攝政,于是吾將其也一并送走,而伴隨著兩宮太后的死亡,吾順便鏟除了大量保守黨親王與權貴,上層的變動并未影響底層人民,但吾與小皇帝已經沒有時間了。”
變法是需要時間的,覬覦這方國家的其他國家,不會任由其發展起來,渾水才能摸魚,混亂才有收益。
“吾后來發現,世界意識并不在意吾如何做,但祂會在吾想要對外動用異能力時制止。因在當時的時間里,被封印的靈氣已經趨于飽和狀態,封印陣法也無法一再被強化,吾使用異能力,勢必會引起封印陣內靈氣波動,加大靈氣沖破封印的風險。”
“于是,在往后數十年間,吾與小皇帝全力投入變法,開放學堂,為了爭取時間,吾也曾給出了大量利益,用于拖延各國侵犯吾朝的時間。”
“更重要的是,吾在那段時間內私下探查過多個國家,拷貝了那時各國的各類武器圖紙和各類科研記錄。”
說到這里,他露出了一絲略帶得意的笑容:“世界意識不許吾對外使用異能力,但僅用于自身隱藏和保護時,是被允許的。”
所以,他成了那個變數。沒有技術分享沒關系,他有辦法拿到圖紙。反對變法的人和想要造反的人不好當面殺,沒關系,他可以私下先滅門再抄家。變法政令沒辦法下達各級,也沒關系,換人就可以了。
換下來的人,正好成為下一個抄家目標。
換了五六個人,總有一個人會明白,他的唯一活路,就是協助推行變法。如何讓早已經對朝廷失去信心的麻木的人民相信變法,那是他們的問題,不是嬴政的,也不是小皇帝的。
當然,嬴政也不會放過自己的學生,他私下在外活動時,小皇帝自己擋住了很多壓力,躲過了很多次死亡。他用了很多種方法,才將國內與國外的眾多注意力鎖在自己身上,從而掩蓋了嬴政做的小動作。
“那確實是一段很艱辛的時期。”
他中間省略了很多細節,不過現在想來都是在當時必須要做的,而且應該大部分都成功了,倒也沒必要強調。
在今天之前,嬴政都沒辦法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拯救了一次那個朝代,但今天,當他看到地行星這個平行世界的歷史線時,他就能確定,自己和小皇帝的努力,確實是沒有白費的。
雖然在內變法已經有點遲了,在時間太短的情況下也不可能做到后發先至,雖然在外也要時刻面臨各國的蠶食和掠奪,但這顯然都是暫時的。
在這方世界里,嬴政充當了教導小皇帝的角色,當然,在他穿插講述一些和小皇帝有關的事情時,他也不自覺地流露出一絲回憶和幾不可見的懷念,在那一刻,不知道他想起的是扶蘇,還是嬴陰嫚,亦或是他的其他諸多子女臣民。
“不過這方世界中退位的是小皇帝,而且是主動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