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曦在夢境中看到的畫面有些模糊,很多內(nèi)容都看不清,她感覺自己迷迷糊糊地沿著某條平路走著,周圍的景象基本都像是被磨砂玻璃擋住一樣,只能看到一個大致的輪廓,卻看不到細(xì)節(jié)。
但她還是能看到自己踩著的那條路的樣子——這是一條瀝青路,而且,還是一條瀝青都沒有干透的路,望曦竟然能感覺出自己踩在上面那綿軟粘稠的感覺。
這時候的她并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做夢,只是沿著那條難走的路一步一個腳印地往前,放眼望去,她的視線范圍內(nèi)唯一清晰的東西,有且只有這一條從自己腳下筆直延伸到前方極遠(yuǎn)處的大路。
【要繼續(xù)走嗎?】
她心中產(chǎn)生了一點疑問,但這片荒蕪空曠的區(qū)域中,卻突兀地響起了好幾聲奇怪的聲音,那聲音聽著就像是從天邊延伸過來,或者是從水下傳上來,就像是呢喃一樣,很難聽清說的是什么。
【慢】
【沒什么】
【應(yīng)該要去】
那些聲音越來越多,密密麻麻地從四面八方而來,讓望曦?zé)o端地感覺有一些煩躁,還有一些不安。她隱約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么,但她確實想不起來了。
她愣神一瞬間,眼前筆直的道路忽然變得彎曲,原本的平路也開始變成上坡,就像是盤山公路一樣。
而她耳邊的聲音還在喋喋不休,但她已經(jīng)一個字都聽不到了。
好煩。
她心中剛剛產(chǎn)生這樣的想法,不由得閉了閉眼,就這一剎那,當(dāng)她再睜開眼的瞬間,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后背好像忽然碰到了什么東西——有些柔軟。
足足過了兩秒,她才意識到,并不是有東西碰到了她的后背,而是她本來就躺在背后的軟墊上,而她的腳,也正好抵住了墊著腳跟的小靠枕。
從夢中的走路狀態(tài)轉(zhuǎn)變成躺在床上耳朵姿勢,也就是一瞬間的功夫,只是她稍微反應(yīng)慢了點,在她雙眼重新聚焦看向周圍的時候,忽然發(fā)現(xiàn),似乎有幾個人圍在了床邊。
“曦曦醒啦?”
這一次,在她身邊響起的聲音非常清晰。
她下意識地轉(zhuǎn)頭看去,就在這一刻,原本清晰的畫面再一次模糊起來,就像是原本平靜的湖面上忽然滴入一滴水一樣,她周圍的所有場景都泛起了一陣陣漣漪,將站在床邊的幾個人的身影徹底攪散——
她眩暈了一會,再一次定睛看向周圍的時候,入目的就是一片海洋。
“?”
自己這是從夢中夢中醒來,又從夢中回到現(xiàn)實?
“曦曦你睡了好久哦。”
木木從一旁飛過來,落在望曦的臉側(cè),望曦還是半靠在變異藍(lán)鯨背鰭上的姿勢。
“很久嗎?”她抬起頭看了看天空,此時的太陽已經(jīng)沉入地平線之下,只留了一點暉光還在遙遠(yuǎn)的海平線上。
“一天多哦。”木木說話的時候,古月也從某個角落飛出來,一黑一白兩只蝴蝶分別停在望曦肩上和藍(lán)鯨背鰭的骨頭縫隙中。
剛才的夢望曦沒有忘記,但即使記得似乎也沒什么用,因為她根本就聽不清夢中那些人究竟在說些什么。她唯一可以確定的,唯有她從夢中夢醒來時,那一剎那看見的周圍場景,確實是她所知道的地方。
準(zhǔn)確來說,那地方她非常熟悉——因為那本來就是她的臥室。是她在“家”里面的小空間,那些在夢中怎樣也聽不清的聲音,其實音調(diào)也讓她有點熟悉的感覺,就像是她曾經(jīng)在“家”里面碰到的那些叔叔阿姨的聲音。只是那些聲音堆疊在一起,而且都是模糊一片的,所以根本就聽不出那些聲音究竟在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