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左右看了一下,確定杜萊優看的真是我后,便下意識地點頭道歉。本以為就這樣了事,片刻后發現她還是側轉著身子,用那雙銳利的眼眸一動不動地看著我。
按理說剛才的舉動即便打斷了她上課的思緒,我也點頭道了歉,不至于這般與我對視吧。她為何如此執著?
反正我露怯了,沒有再抬頭看向那頭。
琢磨起來,我和杜萊優算不上熟絡,她是同專業的隔壁班,二班,而我是一班,彼此沒有過交心底般的溝通交流,大多數時候形同陌路,自然也談不上討厭一說。
我和她交集點最多的地方是在圖書館。對于從小沒有讀過幾本課外書的我來說,大學松裕的時間讓我養成常去圖書館看書的習慣。略微社恐的我常坐的位置是固定的,一成不變,碰巧的是,杜萊優常坐的位置也是固定的,在我的斜對面伸直手能輕易觸碰到的地方。
我一向獨來獨往,不會礙于大家是同學,冒出一起離開的想法。人際關系的處理,或者說人情世故對于我來說太過于束縛,很不習慣。
杜萊優似乎沒有這方面的煩惱,大多數時候,在我獨自離開的途中,她總能憑空出現,并且走著走著就越湊越近,還把話匣子一并帶過來。
杜萊優是學生會干部,這些親昵的舉動我不敢僭越,權當是她的人情世故,客套行為,至少我是這樣認為。
不得否認的是,與她結伴而行的那一小撮時光充滿快樂,滿溢笑聲,雖對她仍感陌生,但不熟絡的這段關系中我感覺不到一絲的尷尬與不安。
然而,當我認為這種場景和關系會一直保持下去的時候,一場離奇的事件暴風驟雨般地將之中斷了。對于那場離奇的事件,我不想用“英年早逝”來惋惜杜萊優,英年早逝是悲傷中帶著少許自我感動,而對杜萊優而言,“無理”更為貼切。毫無道理可言,并且能深刻地感受到命運摧殘一個人時的歹毒。
今天是27號,事情不久后將會發生,意識到這點,我渾身不自覺地戰栗起來。
作為那個事件的唯一目擊證人,有幾點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事件發生的地點以及時間。毫無疑問,阻止那個事件的發生,我掌握著“預先知道”這個最大的優勢。可是……
我這種廢物有能力做到改變歷史這種程度的事嗎?
“呤——————”
下課鈴響起。我的思緒被打斷。
闊別大學校園多年,才發現鈴聲原來是這般美妙。即使是一所普通得再不能普通的大學,校園生活還是會令人懷念。
沒等我感嘆完畢,人群就開始攢動起來了,重重疊疊的人影讓我丟失杜萊優這個目標。
我起身加入其中,四處尋找,卻始終未尋找到杜萊優的身影。就要放棄之際,左手感到一陣柔軟,緊接著,一個紙質物件被塞進掌心,與此同時,一個身影從我的身旁悄悄經過,轉瞬間就又不見了。
一切發生得太突然,太迅速,我不禁有些疑惑。但很快我就被周圍許久未見的景色吸引走注意力。
那面撫摸出印記的白墻,那道踏過無數次的階梯,那片只依微風起伏的湖面,一切如常又充滿不常。不常的是我的心態,已不再是往昔少年。
想到這,我有些低落,同時也回過神來。
打開手里的紙張查看,紙上寥寥幾個字:實驗室后樓梯見。
“啊?”
我猛然抬起頭看向四周——人影稀疏。心中暗道一聲“不好”,旋即趕往實驗樓去。
都是信息時代了,還在傳紙條似乎有些復古,但我和杜萊優還真沒交換過聯系方式,即使兩人是隔壁班。這么想著,就到了實驗樓樓下。
這時,鈴聲再度響起,這回可沒剛才那會美妙了,我估摸著杜萊優不會在原地等待,決定先去尋找實驗室。
上到四樓,終于發現數個熟悉的身影,此時,同班同學正緊鑼密鼓地做著實驗前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