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點睡意被徹底驚散,臉上卻不起波瀾。
我指了指床沿。
“坐。”
他依言坐下,脊背繃得筆直,像一柄即將出鞘的利刃,寒氣逼人。
“世家聯名,逼朕廣納后宮,分封外戚,欲削皇權。朕在朝堂,已如困獸。”
我掀開眼皮,懶懶打了個哈欠。
“狗餓了才叫得兇,想搶骨頭。你把他們喂太飽,啃完了骨頭,自然就想啃你了?!?/p>
黑暗中,他的眼睛驟然亮起。
“你的意思是”
“敲打一下,餓幾頓,就知道誰是主人?!?/p>
我翻了個身,把頭蒙進被子,聲音含糊,“陛下,睡了。不送?!?/p>
那夜之后,京中幾個叫得最歡的世家,一夜之間被連根拔起。
罪名是陳年舊賬,證據卻新得燙手。
朝堂上,再聽不見一聲犬吠。
一晃數年。
午后,我躺在搖椅里,懷里抱著肥貓富貴,正琢磨著御膳房新來的淮揚師傅。
他做的蟹粉獅子頭,肉剁太細,失了嚼勁,火候也差了點。
得空得去罵罵。
蕭絕來時,我正瞇著眼盤算。
他揮退宮人,走到我跟前,熟練地彎腰,用指尖捻起我嘴角的一點糕點碎屑。
然后,自然地放進了自己嘴里。
他低低地笑起來,胸膛震動,驅散了滿身疲憊。
“皇后今日,又有煩心事?”
我掀開一條眼縫,懶洋洋地“嗯”了聲。
“御膳房,該整頓了。”
他笑意更深,伸手將我連人帶貓,一把撈進懷里。
富貴不滿地“喵”了聲,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繼續打呼。
蕭絕抱著我,下巴抵著我的發頂,滿足地喟嘆一聲。
陽光正好,歲月安穩。
他治他的國,我享我的福,這江山,穩如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