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先生守姻緣秩序,護(hù)天地安寧,乃萬民福祉所系。我敬重先生才會(huì)如此,絕非有見外之意。”莫待說著又鞠了一躬,“我非仙門中人,蒙先生不棄,有幸入住草堂,方有立足之地。況且先生于我有再造之恩,我又豈會(huì)視先生為外人?”
“有你這句話就足夠。今夜月色甚好,你若不累,我?guī)闵显葡隹达L(fēng)景。”
“不必了,我恐高。”大概知道自己的說辭太難讓人信服,莫待又補(bǔ)充了一句,“先生不宜過分消耗體力,明日我們還要趕赴冥界。”
“我現(xiàn)在心情非常不好,不想去冥界了。”梅染望著遠(yuǎn)山上的明月,目光深遠(yuǎn),“你哄了飯團(tuán)那么多次,不如也來哄哄我?如果你不能哄我開心,說不定我就反悔不去了。”
莫待咧咧嘴,頗為無語:神仙不但小氣,還都這么喜怒無常難伺候。“先生是想直上青天攬?jiān)拢€是想花間對酌與風(fēng)眠?或者,先生說,我照做。”
“我只想腳踏實(shí)地,漫步林間,聽蟲聲呢喃,看白云舒卷,星河燦爛。”
莫待淺淺一笑:“如先生所愿!”他正欲轉(zhuǎn)身回草堂,卻晃眼看見一道人影疾速繞過蒼松翠柏,奔著杉樹林去了。“不是說月黑風(fēng)高夜才好做賊么?這明晃晃的月光照著,咋也有人跑到別家院子里逛?還是說,是我眼花了?”
“你沒眼花,他已經(jīng)快到七星湖了。”梅染聽聞莫待劍法奇絕,卻未曾親眼見過,有心見識。“不如你抓賊給我看?”
“算了吧。說不定人家不是賊,是前來與情郎幽會(huì)的。你是月老,我是跟著你混飯吃的,咱倆可不能干那壞人姻緣的事。”
“半夜三更,形跡詭異,即便是會(huì)情郎也多半是一段不被祝福的感情。”梅染裝模作樣掐算一番,“七星湖里沒有情郎,只有財(cái)狼。去不去?”
“去,必須去!我長這么大還沒吃過狼肉呢,嘴饞得很。先生與我同去還是在這里替我掠陣?”
梅染眼見那人進(jìn)了七星湖,才說:“自然是同去。我想看你如何扒狼皮。”
“頭一回干這營生,手法生疏,先生莫笑。”莫待如鳥般飛身撲下,速度奇快無比。縱身起落間,他摘了把樹葉握著。“無論發(fā)生何事,先生都不要出手。”
凌波輕云步?難不成他是柳朝煙的后人?梅染仔細(xì)觀察著莫待的步法,越看越心驚!哪怕是奇才中的奇才,要想以凡人之軀將凌波輕云步練到登峰造極的境界,至少也得四五十年的功夫。可他分明才二十多歲的光景!
“先生因何事心驚?”莫待調(diào)整步法,速度慢了些。“是為這凌波輕云步?”
“你可認(rèn)識柳朝煙?”
“先生想知道什么?”
“我與柳朝煙有一面之緣。我很欣賞她出神入化的醫(yī)術(shù),希望她安好罷了。”
“你們認(rèn)識?那這凌波輕云步……”莫待忽然住了口,拉著梅染藏身到樹叢后。于極速飛馳中猛然頓腳,他的身形絲毫不見凌亂倉促,就像走在路上遇見了熟人,停下打個(gè)招呼那般自然。
這是一處u型的山坳,面朝七星湖,背靠斷石懸崖,左右都是樹林。四周悄無聲息,連聲蟲鳴都沒有,是個(gè)密會(huì)的好去處。過了沒多久,一道人影從高處落下,落在七八米開外的地方。他背對著莫待和梅染,手提長劍,一雙眼警惕地巡視著周圍。
這背影有些眼熟,劍也是。莫待閉目片刻,想起了醉金枝賭桌上的那把劍。江逾白?他來這里干什么?莫待心里一動(dòng),拈起兩片樹葉就要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