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最后的機會非常珍貴,可他還偏偏給了莫待,一個不給他好臉色還不愿意叫他師父的江湖人。”野煙見蕭思源聽得認真,繼續(xù)道,“莫待不愿意叫雪凌玥師父,雪凌玥卻還是將莫待視為關(guān)門弟子,這份榮耀放在誰身上不受寵若驚?偏偏莫待還就不稀罕,一口一個凌玥上神叫得極為生分,氣得莊羽和展翼找他理論,結(jié)果碰了一鼻子灰。雪凌玥知道后非但沒責(zé)怪莫待,還把莊展二人狠狠訓(xùn)了一頓,說他倆不安守本職,多管閑事,沒有起到表率作用。得,打那以后,幾乎沒人敢找莫待的麻煩了。”
“嗬!還真沒看出來嘛,那小子還挺有脾氣的!連凌玥上神都沒放在眼里。”蕭思源摩拳擦掌,面露佩服之意,“這么看,被他打也不算丟臉。”
野煙有些無語地道:“你……能這么想,我……我很高興……高興。”
蕭思源笑道:“我喜歡有真本事的人。莫待雖然臭屁,可是我服他!”
野煙也笑了:“服就要以禮相待。人心不是靠武力征服,是靠德行。”
“記住啦!聽人說,半年前謝輕云入了風(fēng)神門下?他不是落選了么?”
“季曉棠行事向來不拘常理。那日,謝輕云去劍門峽找他,說自己想進風(fēng)神門修習(xí)仙法。因季曉棠之前跟謝青梧喝過幾次酒,也算有交情,不好直接拒絕。于是他便跟謝輕云約定,兩人邊下棋邊品酒:謝輕云輸了,立馬走人;他輸了,收謝輕云為徒。結(jié)果可想而知。”
“啊?這樣也行?風(fēng)神的門也太好進了吧!”
“季曉棠定是早就中意謝輕云了,不過給了個由頭而已。不然,以他的脾氣絕不會收一個不喜歡的人為徒。再說了,能在品酒上勝過季曉棠的人,三界之中屈指可數(shù),就更別提棋藝了,他可是和令狐云驍持過平局的人。謝輕云能拜師,憑的也是真本事。”
“不都說謝輕云是把懶骨頭么?連魔界的事他都不管,就知道玩樂。修仙這么辛苦的事他能堅持得了?”
“沒錯,謝輕云確實不是勤奮上進的人。突然這么大改變,想必是有事觸動了他。總而言之,又多了一個需要密切關(guān)注的對象。”野煙抻了抻雙臂道,“但愿三界無戰(zhàn)事,小女子方可安睡片刻。”
“姐姐怎么看待蘇舜卿?”
“他嘛……”野煙望向高處,冷峻的眼神中隱含殺意,“有膽量,有心計,是人才,奈何德行有虧。我說,咱倆是出來玩的,怎么說起這些打打殺殺的事情來了?掃不掃興?”
蕭思源望望四周,指著一株高聳入云的柏樹笑道:“那咱去看看那窩鳥孵出來沒?”
野煙哈哈大笑:“你上次進宮那鳥就快破殼了,這都過了整整一個月了,要是還沒孵出來的話那肯定是壞蛋。”她跳到一片花叢中,彎腰尋找,“我在這里放了幾只兔子,不知道有沒有生出小兔子來。”
蕭思源也哈哈笑了:“真有小兔子,也早就跑了。難不成還等著被你抓回去紅燒?”
兩人嘻嘻哈哈地說著鬧著,不多久就到了午間。野煙采了捧新開的花回去插瓶,蕭思源也沒空手,分了幾株稀有花卉的新苗,說帶回去種在寧王的書房前,可醒神明目。
午膳后,休息了半個時辰,蕭思源就帶著花苗和一匣子賞賜出宮了。蕭露蕊照舊歇在清和宮,要到第二天午后才回。夜半時分,一頂樸素的青布小軟轎停在清和宮的后門,接走了素衣常服,從頭捂到腳的蕭露蕊。
慕容瑤赤腳倚在門前,眉間愁云慘霧:“野煙,我太無能了!從前保護不了映雪,現(xiàn)在保護不了小蕊。我愧對蕭家,愧對寧王,愧對那些信我的人!”
“娘娘,您已經(jīng)盡力了!這不是您阻攔得了的事,別再責(zé)怪自己了!”
“呵,盡力?我盡力了么?盡力不過是安慰自己和敷衍別人的借口。如果我真的盡力了,為何會是這樣的局面?映雪死了,小蕊忍辱負重,獨自吞咽著血淚。如果寧王知道每月的今天是小蕊進宮侍寢的日子,他會怎么樣?還有源兒,我該以何面目面對他?他那么信任我!”
“圣上以寧王與小王爺?shù)男悦啾疲l敢不從?”
“沒保護好她就是我的不對,哪里還有臉找理由替自己辯解?”慕容瑤望著像個黑洞的蒼穹,陷入了回憶。人要是不長大該多好啊!想當(dāng)初,映雪,小蕊和我同食同寢,同在將軍府讀書玩樂,那是何等的快樂!每逢先生休學(xué)的日子,寧王必定早早地候在學(xué)堂外,說來接妹妹回家看父母。我和小蕊都打趣說,你接的哪里是妹妹,分明是未過門的媳婦。每每這時,映雪鐵定要偷偷地掐我和小蕊一把,嘴上說著不許我們欺負哥哥,一張俏臉卻紅霞飛,羞得跟什么似的……哎,我掐人的毛病就是跟那丫頭學(xué)的,改都改不掉。
“娘娘……夜深了,您安寢吧!奴婢會等王妃回來,安排好一切。”
“我睡不著,也不想睡。”慕容瑤郁郁地搖著頭,“我去給她準(zhǔn)備沐浴的水,她回來了是要好好清洗的。”說著,她流下淚來。“這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寧王和我,不但有兄妹之情,更有同袍之誼。而我,卻將他的妻子送上了別人的床。野煙,我這心里真是刀剜油烹似的難受!”
野煙自知安慰不了這樣的傷痛,只能陪著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