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將軍謬贊!若沒有老將軍出馬,這個局怕是還做不成。莫待枷鎖在身,不能向老將軍叩頭道謝,見諒!”
“老夫征戰沙場,不敢說是為了天下蒼生,但初心也是為了保護良善,守護安寧。若最后的事實真如你所說,雪重樓做下那滔天罪惡,老夫此舉也不過是盡本分而已。公子又何必言謝?倒是三界眾生該多謝公子,以身為餌,替他們除了這索命的惡魔。”
“我做這些原本也不為要誰感謝,不過是求個心安罷了。不提也罷。”
“老夫還有一問,公子既不是魔族的人,為何身上有魔族的戒鞭痕?”
“莫待身世飄零,自懂事起這鞭痕就在,誰也不清楚它是怎么留下的。或許,是有人刻意為之;或許,是一段已結束的罪惡。我向老將軍保證,不管是誰給了我這道鞭痕,也不管他有什么陰謀,我都會善良為本,不會助紂為虐,濫殺無辜。”
“不容易啊!歷經艱險,還能保持初心。人間的風云已起,莫公子要想辦法保全無辜者的性命。言盡于此,老夫去七星湖了。”方文遠看了看雪凌波,消失在夜色中。
夜,又恢復了寧靜,仿佛這里從未發生過生死較量,一直是這般河清海晏。
我望著滿天星斗,想著雪重樓其人,一時感慨良多。莫待沒有說話,他和我一樣,也在望著天空放牧思想。許久許久之后,他深深地、深深地嘆了口氣,神色黯然。
“你是不是在想雪重樓?”我問。“想他為何走到這一步?”
“嗯。他以上神之尊,官拜醫仙,是何等尊榮。到頭來,卻輸在一個‘情’字上。可惜了他那滿腹的醫學才華,若用在正途救黎民出困苦,將是天下蒼生之福!”莫待的嗓音又暗啞不堪,之前的清透已蕩然無存。
“他是不是真的很愛方清歌?”
“若不是真愛,誰會堵上前程,賠上性命,用數千年光陰去做一件對自己并沒有多少好處的事?雪重樓是個癡情人。這一點,他勝過雪慶霄太多太多了!”莫待沉默良久,又是一聲長嘆:“癡情的人悲苦!”
“是癡情人,也是無情心狠的人。人類太復雜也太可憐了!活得不累么?”我把頭埋進羽毛,不愿再想這些高深的問題。“漫長的一天總算過去了,這一切都將在明天結束。”
“是啊,結束了,我在仙界的日子總算結束了。從此,我將遠離這個是非窩,陪著你和長風,快意江湖。”
“娘的仇你不報了么?”
“報,當然要報!只是現在還不是最佳時機,還需慢慢等。等雪慶霄找到最后一塊拼圖時,我自然會添一把火,讓她成為三界最大的笑柄。”
“最后的拼圖?是你一直在尋找的那只蝴蝶么?”
這時,一點亮光穿過茫茫夜色從遠處飛馳而來,眨眼就到了面前。不等莫待問話,那亮光已化作三把寒光閃閃的長劍朝他刺去,試圖一擊斃命。莫待動彈不得,只得聽天由命。千鈞一發之際,靈犀變成一塊四棱見方,形如磚頭的硬物擋在莫待身前,擋下了劍的傷害,可那攜裹著劍的深厚靈力卻不是它能阻擋的。莫待五臟受傷,口吐鮮血,差點一命嗚呼。不過須臾間,那三把劍又分裂成十把,一把纏住靈犀,其余的九把再度向莫待進攻。沒有內力加持,靈犀回護無力,急得不知該如何是好。眼見莫待就要身首異處,又一片亮光落下,將那些劍盡數擊落。
與此同時,兩個蒙面人一前一后落在屠魔臺上,黑衣男子擋在莫待身前,白衣女子則劍指莫待。“讓開!姑奶奶要殺了他!”白衣女子咬牙切齒地道,“再不閃開連你一起殺!”
黑衣男子背著雙手瀟灑地站著,完全沒有要讓開的意思。
莫待咳了起來,咳得上氣不接下氣。他已咳不出來血,只是嗓子眼一片腥甜。他撐著一口氣,不讓自己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