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先生、周小姐,――用餐后即可移步香篆廳。”
周寅坤偏頭看著周夏夏,話還沒說出口,周夏夏又扶著桌子顫顫巍巍站了起來,赤腳跟著女侍走了出去。
香篆廳位于主樓的最深處。
一整間屋子,皆以沉香木建成,連地面都是拋光打磨后的香木條紋,空氣中飽言著烘烤過沉香粉末后那種濃烈而溫柔的木脂香。
廳中,香篆已經布置完畢。
一尊巨大的雕花香爐立在正中央,爐身紋著云氣與蓮紋,兩邊各設一榻,榻上鋪著細密的軟席。
幾個身穿深色僧袍的老人正在廳內準備香篆材料,他們的動作極慢,像在履行某種莊嚴的儀式。
主座上,坐著一位年長的香篆師。
須發(fā)皆白,面容卻不顯老態(tài),只是眉眼沉靜,像一尊石刻。
他抬眼,溫和地對周夏夏頷首示意。
“周先生、周小姐,下午好,這是本店準備的香篆體驗活動,二位可以入座感受一下。”
夏夏點頭回禮,輕輕在榻上坐下。
細細的沉香粉被篩入銅模,依照特定的圖案攤平,一點點勾勒出一幅復雜的篆圖――流云、鶴影、蓮池與星辰。
溫炭放入爐心,慢慢地,從炭火最中心的地方,一縷藍色煙霧升起。
沉香的氣味迅速彌漫開來,帶著溫熱的甜,像是能撫平內心所有的狂躁和疼痛。
夏夏閉了閉眼。
任那縷細細的沉香穿喉而入,如同一條無形的蛇,緩慢地在她xiong腔蜿蜒,纏繞,最后沉進肺腑深處。
痛意似乎被緩緩撫平了一些,周圍的一切都安靜得像夢境。
香爐前,年長的香篆師忽然開口,聲音像從云層后傳來,溫柔又縹緲。
他說:
“香煙繞三生,罪孽化無聲。
夏夏怔了一瞬,睜開眼,
冥冥中仿佛有一只無形的手在輕聲低語,告訴他們――哪怕罪惡交纏,哪怕痛苦蝕骨,哪怕這一路遍布灰燼,最終,也仍舊只會走向彼此。
香篆師卻并未看她,只是繼續(xù)緩慢地堆疊香粉,按壓圖案,仿佛那一句話只是隨意地嘆息,并不特意指向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