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沒有靠近,但也沒有放手,視線一直鎖定在她的眉目間,慢吞吞開口,嗓子沙啞至極,仿佛許久沒飲過水,“我要吃燒餅。”
玉珠一愣,隨即明白過來這是他要的報答,于是請他吃了五張燒餅。他像是餓了許久,一張接著一張,不帶歇的,眼看著他吃完所有的燒餅,還沒有飽的意思,玉珠再去買,等買好回頭,街上人群擁擠,全被巡邏的士兵擠到一邊,搜尋從大牢逃逸的謝世子。
她踮起腳尖望向滾滾人潮,那人早已消失在街角。最后,貓兒古球沒有回來,她買來的鬼面也沒有派上用場,反而成了他欺負她的道具,隔著鬼面肆無忌憚親吻她,對她做出親昵的舉止。
后來再出門,已是動了逃跑的心思,逃了不到一個時辰被捉回,姬嶸把她扔在妓院,不給自由,只給了一個小丫頭伺候。
她逃跑的心思不死,和小丫環套近乎,交談間知道她的身世來歷,爹好賭,賭得傾家蕩產,沒東西可抵押,典妻賣女,把女兒賣了換銀子。
相處幾天,玉珠沒有摸清逃跑的路線,反而可憐起了小丫環。
憐憫最濃時,姬嶸出現在她面前。
他逼迫她脫光衣服,身上只穿了可憐的一件輕紗,他抵著她在墻上,上面有一個洞眼。
通過洞眼,看到隔壁嫖客正在嫖妓女。嫖客長得肥肉兇悍,胯間騎的妓女骨頭肉小,還沒長開,被肉弄得慘叫連連,身下淌出一股鮮血。
玉珠看清楚妓女的臉,是這些日子伺候她的小丫環。
是那樣可憐的、yindang地張開大腿,被嫖客壓在身下。
玉珠牙齒都在打顫,渾身惡寒至極,“二哥哥,救救她,不要讓壞人欺負她。”
姬嶸無動于衷,直到隔壁妓女的哭聲叫聲越來越低,嫖客的呼嚕聲一聲聲響,他才開口,“四妹妹,看見了嗎,這也是你的下場。”
他為她下定箴言。
再逃跑,他會讓她淪落風塵,街頭賣笑,毫無廉恥地茍活。
從那時起,玉珠很少再出門,阿娘留給她一屋子的書,她就整日整夜地看書,將自己困在書里的世界,反而不覺得日子難熬。
提起舊事,總有一樁樁的苦楚,玉珠從不沉浸在這些難堪的情緒里,貓兒的確可愛,她很是喜歡,想了想又道:“看它古色相間,不如叫花將軍。”
羅羅撫掌笑,“這名字取得威風極了,蘭夏,你去煮些細碎的貓食。”
支走蘭夏,玉珠把貓兒抱到桌上,拿一只墨筆逗著玩,羅羅走過來,方才低聲開了口,“自打二爺去了兵馬司,回來次數一次比一次少,原以為就此斷了,今日又送來這小東西,心思還沒死呢。”
分明在說姬嶸,玉珠腦海中卻浮現了另一個清寡身影。
“真有那一天,便不在姬家待了,”她伸手撫平羅羅眉間的褶皺,淺淺一笑,雙目愈發透亮,似下定決心,“我會給自己掙一份前程,走出這里,去看看外面的天地,哪怕外面都是惡人。”
也惡不過深宅里某些昧暗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