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郎中手指一抖,嗖地一下縮了回去。
池依依趕緊出來打圓場:“病人剛醒,屋里沒開窗,兩位若是覺得悶,不如去外面坐坐?”
薛郎中腦袋一揚:“大清早起來未用早食,倒是有些餓了。”
池依依笑道:“正巧灶上燉了粥,我家丫鬟手藝不錯,腌的小菜也可口,還請薛先生留下來嘗嘗,若合口味,不妨帶些回去給家人嘗鮮。”
薛郎中摸摸胡子:“池夫人如此多禮,薛某就不客氣了。”
池依依朝段云開遞了個眼色:“還請段大俠替我招待薛先生。”
段云開撇嘴:“老薛,請吧。”
薛郎中哼了聲,施施然走了出去。
兩人一走,屋里頓時安靜下來。
池依依眼珠轉了轉:“我去開窗。”
說著,她來到窗前,將一排窗戶打開。
天光灑下,窗前落下花葉的影子,火紅的榴花開在枝頭,猶如晚霞藏在綠蔭。
“陸少卿餓了吧,”她輕聲道,“我去把飯食給您端來。”
她一臉平靜,仿佛已忘了剛才的話題。
陸停舟懶懶倚在床頭:“是有些餓了,有勞。”
池依依嫣然一笑,快步離開了房間。
來到門外,她如釋重負松了口氣。
陸少卿方才那些話只是突發其想對吧,否則怎會如此輕易放過她。
她暗自搖了搖頭,對自己的心虛感到好笑。
有那么一瞬間,她幾乎以為他猜到了什么,但現在想來,他的疑問無可厚非,畢竟他最清楚她都做了什么,大概不明白她為何死也不肯放棄繡坊。
她很難向他解釋自己的執著,若告訴他自己是重生而來,八成會被對方視作搪塞,她不想因為這事打破兩人之間好不容易建立的信任。
如果有一天,她不得不說出前世的遭遇,她也希望是兩人心無芥蒂,真正推心置腹以后。
陸停舟在屋里聽得池依依走遠,扯扯唇角,閉上眼。
他到底是放棄了盤問。
或許是因為這個答案并不那么要緊,他只是受了這段記憶的沖擊,才會好奇她是否和他一樣。
但就算一樣又如何呢,那不過是夢中發生的事情。
她方才好端端站在窗前,一身翠色的衫子,像一竿青竹,生機勃勃。
所以他便懶得再追究。
他連自己的事都未辦妥,哪有工夫管別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