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依依往他受傷的肩膀看了眼,接過燈籠:“我們回去吧。”
兩人回到后院主屋,一進門就見兩只小狗撲了過來。
池依依忙將兩小只攔下。
“我帶它們去我那屋,”她對陸停舟道,“別在您這兒擾了清凈。”
陸停舟點點頭,任由她將兩只小狗抱走。
他來到桌前,給自己倒了杯水,剛拿起茶杯,忽聽房門輕響,池依依折返回來。
“您乖乖待在屋里,哪兒也別去,我叫了你家小廝守在外頭,有什么想吃想喝的,盡管叫人。”
說完她又走了。
陸停舟看看手里的茶杯,挑起眉梢。
屋里燃著大紅喜燭,照理說,此刻應是他在外面招呼客人,池依依在屋里閑坐。
眼下他卻像成了新婦,處處受人管束。
他掀唇一笑,揮去突如其來的念頭,將茶水一口飲盡。
望著躍動的燭焰,他眸色漸沉。
他知道三皇子今日一早就進了宮,想必是為了撇清和那些被捕將領的關系。
可三皇子就沒想過,他能拿到大理寺和刑部批捕的文書,還能帶上禁軍隨行,豈是光憑他陸停舟一人就能說了算的。
皇帝允他查牛詢,最要緊的是因為王淵死得蹊蹺。
京里手眼通天的人很多,但敢做得如此猖狂,已然犯了皇帝的忌諱。
皇帝不會在乎王淵以前做過什么,他只是借陸停舟的手警告某些人,不要把他當成聾子瞎子。
所謂水至清則無魚,皇帝平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是為了朝堂的平衡,但若當真觸到他的逆鱗,龍椅上這位不用親自出手,就能讓別有用心之人狠狠栽一跟頭。
陸停舟自認也是別有用心之人。
池依依感激他救了她,他卻沒有告訴她,即使那一箭不是沖她而去,他也會挨上那一箭。
在那電光石火之間,他已想到這一箭的后果。
他料到二皇子會借題發揮,他正好需要他替自己牽制三皇子。
他也想借此機會看看,皇帝為了鞏固朝堂,到底會做到怎樣的地步。
一股倦意襲上心頭。
他畢竟受了傷,又強撐到現在,便有薛郎中的藥丸提著那口氣,也有些吃不消了。
他靠回床頭,閉上眼,沉沉歇去。
宸極殿內,數百支燭火靜靜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