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壓下惱火,跑到屋門向外喊:“離開京師前,你還來么?”
“不來,你一定會后悔的!”
不來,下次想再見我,可就不知是什么時候了……笛聲琳心里默道。
她的目光隨著那身影,他跨過門扉都沒有轉身,心中漸漸一沉。
終于,那腳步微頓,傳來一句輕飄飄的話語,“看情況罷。”
“……”
身影隱沒入了拐彎,縱使憑借羽民族先天敏銳的視力,笛聲琳也無法再捕捉到任何一個衣角。
她松開抓著門頁的手掌,手指在其上早已抓出了深深凹痕,門板都險些破碎。
她沉默片刻,轉身回去屋內。
體內涌動的血液漸漸平息,她半只身子隱在黑暗中,半邊肩膀露于光亮。
一簇細微呼吸的生命,早已誕生于腹中。
……
……
林淵還沒離開元清觀,而是轉道又去了后殿靜室。
幾次來這里都沒有拜訪元清道掌教,再這樣下去,就要被起疑了。
腳下這座道觀的掌教大人,依舊在后院盤膝打坐,林淵叩門進入后,脫了靴子,一屁股坐在以前坐過的蒲墊。
寧掌教的氣色仍舊很好,修為穩步提升;距離林淵第一次見她時,氣息趨于躍動,有要跨過八境初期,進入中期的征兆。
“又來打擾本座作甚。”
耳邊響起那淡淡清冷之聲,林淵卻無數次感覺這位寧師叔身上交融有兩種氣質,一種仙靈之氣,一種俗世驕傲。
像是她超脫了,又沒有完全超脫。
說她道心明凈吧,元清觀建筑華麗奢華程度比魏王府還甚,這種華麗還不是單純的恢弘龐大,就是細致之處的講究,每一處都充斥著‘金貴’的氣息。
可要說這位師叔是一位渾身充滿權力與銅臭的世俗道人,也并不對,她的居所似乎僅局限于這間并不起眼的園林角落靜室,對觀內高大的宮室不加理睬,對日漸失去的國師待遇,也是一副冷淡態度。
林淵說:“要出海了,來向寧師叔提前道個別。”
寧清秋一雙秋水眸子流轉波動,訝異道:“出海?”
林淵看她不似作偽的驚訝神情,好像真不知朝廷這項最大的外事活動之一。
“前往方外之國,上次師叔于江南與我一起應對的那幫海外修士,就是前朝奔逃出海的遺民后裔。”
“洛清婂師姐,不是已隨著旌郴水師打頭陣去了?”
寧清秋這才點頭,朝廷最近大事,出海舉動。
林淵好奇問:“事已至此,寧師叔何不回元清山清修?若我所料不錯,師叔應當是在取舍自己的大道,山中環境雖然荒涼,對于道心平靜卻有奇效。”
皇帝的冷酷果斷,他算是從元清觀身上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