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耳朵擋在我前面,脊背上的毛全部炸開。
我站在原地,突然意識到——這才是我真正的“成年”禮。
被排擠不是,被毆打不是,連阿黃死的時候都不是。
是這一刻,我看著親生母親像灘爛泥一樣癱在毒蟲堆里,而我懷里抱著一條被人類傷害過卻依然愿意保護我的狗。
那個油膩的中年男人突然撲了過來,沾滿污垢的指甲掐進我的手腕。
他嘴里噴出混著酒精和毒品的腐臭氣息:“小妹妹別急著走啊——“
灰耳朵發出一聲狼嚎般的嘶吼,一口咬住他的手腕。
男人慘叫一聲,抄起茶幾上的酒瓶就要砸它的頭——
“住手!“我撲上去搶,卻被另一個瘦猴似的男人扯住頭發往后拽。
混亂中,我看見母親的嘴唇蠕動著,眼神閃爍了一秒。我以為她至少會攔一下。
可她只是伸手拽住了灰耳朵的后腿,指甲深深地摳進它還沒愈合的傷口里。
“這么不識好歹的chusheng,“她的聲音尖銳刺耳,“就該一起嘗嘗這個——“
她從沙發墊下摸出針管,透明的液體在燈光下泛著惡心的光澤。
灰耳朵痛苦地嗚咽著,卻還在試圖扭頭保護我。
它牙齒死死咬著男人的褲管,哪怕被母親拽得皮毛撕裂也不松口。
那一刻,我腦子里有根弦“啪“地斷了。
手指碰到了茶幾上的水果刀。
當刀尖捅進那個拽我頭發的瘦子大腿時,我竟然笑出了聲。
母親愣住了,針管從指間滑落。
她大概沒想到——那個逆來順受的女兒,那個被扇耳光都不敢吭聲的受氣包,此刻正握著滴血的刀,眼睛亮得瘆人。
“你再碰它一下,“我聽見自己平靜得可怕的聲音,“下一刀就在你脖子上。“
灰耳朵趁機掙脫,一瘸一拐地貼到我腿邊,滿嘴是血。
屋里突然安靜得嚇人。
那個口吐白沫的女孩突然發出垂死的咯咯聲,但沒人看她一眼。
母親的臉在青色煙霧中扭曲變形:“你瘋了?為條野狗“
“是你們先瘋的?!拔覐澭鸹叶?,它溫熱的舌頭舔著我虎口上的血跡,“從今天起,它才是我家人?!?/p>
摔上門時,我聽見身后傳來歇斯底里的尖叫和玻璃破碎的聲音——不知是母親在發瘋,還是哪個癮君子毒發了。
已經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