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最后一個碗,她剛把客人吃剩的面湯倒進池子里準備洗干凈時手一滑,碗就這樣掉在地上碎片四濺,她下意識別過頭,幸好她沒受傷。
孔姨聽到后廚的聲音剛在店里給客人上完一碗面就趕忙去了后廚,她正好與趙娣對視,嘴上關切道:“沒事吧小娣?”
趙娣搖搖頭接著就把地上的碎片撿起來,她今天忘記戴手套于是食指被碗的碎片割傷了,她倒吸一口涼氣。
“店里沒什么人,你到前面去招待,我來收拾這里。”孔姨見趙娣的狀態實在太不對勁,她不能放任趙娣在后廚,不然不知道還會發生什么危險的事。
趙娣再三說辭皆被孔姨拒絕,她只好去前面店里站著等待客人光臨,但短時間內沒見著客人的影子,她又陷入到心神不寧的狀態中去,她總覺得趙耀會不會出事了,可又馬上打消這種想法。
夢都是反的,她做噩夢,說明趙耀會有好事,比如他向她說過會拿到優秀學生的獎狀。
“滴滴滴——”
店里的電話響了,她正好站在前臺順手接起,然后在短短數秒間她感覺眼前一片漆黑,隨后世界開始顛倒起來,她開始站不穩頓時跌坐在地上,獨留垂著懸空的電話中還在不斷傳來聲音。
“趙耀姐姐,您別急,趙耀已經送去醫務室了,去不去醫院我們會視情況而定………”
趙娣無暇再聽電話一路連爬帶走跑到了后廚,她的思緒十分混亂講出來的話更是結結巴巴:“孔姨,我……我可以先回家嗎?不是,是我弟弟出事了,我要去看他……我今天是休息吧,我跟明天換一下。”
孔姨在后廚一點一點把碎掉的碗的瓷片收好丟進垃圾桶里,她一邊收一邊想趙娣今天像是被鬼附身,首先是大清早就站在店門口一動不動,開門了都不跟她進來。
再其次洗碗時也心不在焉打碎碗,收拾碎片更是被劃破了手,但等她聽到趙娣站在后廚門口聲音小到快要聽不見循聲回頭時,她捏著最后一片瓷片的手一頓,她真撞鬼了,只見趙娣臉色慘白,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魂。
見到這幅陣仗的她哪還敢不答應,就在她剛開口說第一個“好”字還沒來得及說完剩下的話,趙娣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跑走了,后廚門口仿佛從來沒人來過。
趙娣出了面館就往學校跑,期間跑過每次去接學校趙耀回家都會等車的車站,她完全喪失了理智,腦子里只剩下一個想法:她要見到趙耀。
幸好今天沒有相親她沒穿那些束手束腳的有“女人味”的冬裝,不然她估計會在路上跑著跑著把衣服脫了丟在一邊繼續狂奔,她上氣不接下氣于是開始用嘴巴呼吸,冷空氣就這樣鉆進她的口里,涌上來的是濃重的血腥味。
她頓時想到班主任老師在電話里說趙耀流鼻血昏倒的樣子,趙耀盡管身體弱但長大到現在從來沒有生病過,哪怕發燒都沒有,這得益于媽媽姥姥還有她的悉心照料。
除了那次他亂跑在外面摔了一跤把牙齒磕碎了一小塊,她回憶起后來他捂著嘴角哭得撕心裂肺導致身體狀況愈來愈差,印象實在太深刻至今她都記得,所以現在他該有多難受?
她不敢再想下去,她只恨自己為什么不能跑的再快一點,平日里如果坐公交的話要十來分鐘,學校因為特殊性質在比較偏遠的位置,而徒步跑就要更久了。
好在學校今天舉辦志愿者活動,活動內容主要是挑選一些表現較好的學生在距學校五六百米左右的位置開展寒冬慰問活動,由學生們給老人和一些服務人員例如清潔工送上一杯熱水,或是早就準備好的圍巾來表達感謝。
畢竟鈴蘭鎮特殊教育學校這么多年來沒少收鎮上和各個村里的慈善捐款,當然考慮到學生們都是殘障人士,學校也會配備一輛救護車和專門人員守在旁邊隨時應對意外情況。
趙耀的班主任老師在聽到其他老師說通知趙耀姐姐的途中沒了音訊,她擔心趙娣有什么意外情況,但今天她是活動的負責老師必須守在這里,就連趙耀流鼻血暈過去她都是讓其他老師送去的醫務室。
不過這會她遠遠的就看到有個人影越來越近,是趙娣,趙娣滿臉漲紅扎著的頭發被風吹得凌亂,她見慰問活動在有條不紊的進行中便趕忙上去扶住趙娣。
趙娣此刻累極了仿佛下一秒就會倒在地上,她張開嘴來不及呼吸就問:“趙耀呢?趙耀還好嗎?”
班主任老師覺得趙娣需要的不是一個回答,而是也要坐救護車回學校醫務室看一下,于是她簡短回應后就讓專門人員把趙娣拉上救護車,趙娣應該不用老師專門看著,也沒多余的人手了。
趙娣本來還想多問幾句,但奈何身體實在使不上勁只能被帶上救護車坐著狼狽地大喘氣,她確實是過呼吸了,之前一路跑來壓抑自己的身體感官,在這一刻全都回饋到她身上,她覺得頭暈暈的,想著閉一會眼就好結果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