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傷害柳安居的心,然而只要他在柳安居身邊,就無時無刻不在傷害著他。意識到這點,趙修知道自己無論以什么為借口都無法不離開了。
“我家公子什么時候能醒?”
如同一株野草一樣不惹人注目的仆從突然開了口,把趙修從自責中拉了出來。
“應該睡一晚就沒事了吧,不過身體徹底恢復可能要一陣子。”
撐起沉重的身體,趙修從地上站了起來。這個時候才想起來自己家的公子也未免有些太遲了
吧?青軒山山路險惡,抬著一個昏迷的人下山根本就不可能,看來劉公子只能跟他的仆從在這里度過一夜了。
“房子的主人有肺癆,建議你們還是在外面睡吧!”
一聽到“肺癆”二字,仆從恐懼地睜大了眼睛,立刻邁出一步,刻意與房子拉開距離。趙修看了他一眼,估計這可能是最后一次見到這主仆二人了,然而心里卻沒有一點留戀。拖著沉重的身體下了山,回到熟悉的百草堂。疲乏不堪的他硬是撐著眼皮整理一下明天要帶走的包袱,緊接著便倒在床上失去了意識。
他希望明天可以趕上最早的那班船。
☆、失敗的逃離
五更了。
賽鐘馗那渾濁的好像帶著酒氣的聲音喚醒了趙修。疲累的身體仍舊沉重不堪,可是要趕上最早的那班船,就非得現(xiàn)在出發(fā)不可了。相處這么久卻不告而別的確有些過分,但是那句“再見”無論如何也無法當面說出口。
之前已經(jīng)告訴過柳安居自己的決定,趙修覺得他醒來看不到自己就應該明白發(fā)生了什么。雖然把他和劉公子單獨留下有些危險,但是劉公子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估計也做不了什么。
這跟逃走沒有什么分別嘛!
匆匆走在晨霧彌漫的竹林,趙修的嘴角浮現(xiàn)出一絲自嘲的微笑。從那時開始,逃跑就已經(jīng)成了他的習慣,不管拿出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最后還是難以掩蓋他的怯懦。趙修打定了主意,這次到了羅浮山以后就再也不離開了。
船夫吆喝一聲,船便緩緩地離開了河岸。早上乘船的人不多,除他之外只有一對年輕夫婦。趙修靜靜地回頭望著這個熟悉而又溫暖的地方,心中充滿了懷念的感傷。突然從冷清陰森的孔家墓地中奔出一個嫩黃色的身影。
“趙修!別走!”
柳安居焦急地圈起兩手沖著趙修大喊,手背上的擦傷觸目驚心。趙修正想站起身來對他揮揮手時,卻聽到“噗通”一聲,柳安居一躍跳進了河里。
這家伙瘋了嗎?
幾乎每年夏天都有深諳水性的人在這條河里淹死,看起來風平浪靜其實非常危險。船夫看到有人拼命向著自己游來不由得驚叫一聲,連忙把船往回撐。逆流而上的速度非常緩慢,趙修把身上的包袱一拋,也跳進了河里。
冰冷的河水好像刀子一樣刺進皮膚,但是趙修已經(jīng)顧不得這些,他只向著那個嫩黃的身影前進。他一直以為自己走了,柳安居大不了哭鬧幾天就會沒事,從未想過他為了追上自己竟然連性命都不顧。若是柳安居死了,他一生都無法原諒自己。
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