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那一點情欲的吸引,現在的她們已經沒有任何關系,形同陌路。
可是情欲卻不是目的,她真正舍不得落下、不能沒有的東西是他。
鼻息像雀尾的羽毛輕掃在頸窩。她知道他沒有睡著。
“看電影嗎?”小鐘問。
“你喜歡看什么?”
“番。最近有沒有好看的新番?”
“《葬送的芙莉蓮》?我也很久沒看了。”
“很久是多久?你的新番一點都不新了?!?/p>
是時間過得太快。
來不及在去學校以前看完一場電影了。小鐘斷斷續續地把劇情講給他聽。
少男少女的戀人沉迷玩樂,花光了錢,就合伙做仙人跳的勾當。少女站在街邊,搭老男人的順風車回家,勾引他們。男朋友開摩托車在后尾隨。一旦老男人圖謀不軌,開去奇怪的地方,他就裝作路過英雄救美,以報警為威脅,洗劫男人的錢包。
事情一而再,再而叁。少女越來越厭煩被利用的感覺,不想再做了。男朋友依然軟磨硬泡地逼迫。說不清他的內在跟那些見色起意的老男人究竟有多大的差別。但男朋友畢竟是親近的人,她沒法拒絕。在演劇以外的世界里,也沒有英雄尾隨救她。
那天她下定決心提分開,但沒等到合適的機會。男朋友又問她要錢。她們因為錢的事吵架,然后zuoai。就當是最后一次吧。要是他能察覺她在難過,她也可以再給一次機會。但是他說,她太自私了。如果這時候分手,好像只會證明他說得沒錯。
沒辦法,又要重操舊業了。這次她遇到一個正直的好人。他在她身邊停下車,關懷她的難過,單純是出于善意,也只是想送她回家。她說她想喝酒。男人卻說,難過的時候喝酒,難過會翻倍。這時就該躲在被窩里大哭,哭到睡著。
她會不會跟某個老男人上床?她認為是會的。但是電影劇本,隱藏在它背后的風俗秩序,不容許這樣的羅曼史。
后來她順利離開男朋友了嗎?小鐘忘記了,小鐘不知道。
到不得不去學校的時間。本想著回家拿上書包,再去學校。但要倒走回頭路,好麻煩。她不舍得從他的懷里爬起來,回歸現實,繼續硬著頭皮做那些做不好的事。沒人關心她是不是擅長,她必須做。
難過的日子未來有的是。今天就再任性一下吧。
她給敬亭發消息說:對不起,媽媽,我生病了,今天沒法去學校。
病?什么?。烤赐た雌饋碛悬c緊張。
小鐘忙向她解釋:就是普通的感冒。但發著燒,得休息一天。
敬亭讓她好好歇著。母女打了通電話,又說了許多。小鐘發現敬亭是真心關切她,盼她好。你沒事就好,休息休息也好。想是病痛讓人成倍地多愁善感,小鐘哭了。
他像貓一樣靜悄悄地趴至她肩頭。完了她對他說:繼續干我。他只是微笑,耐心梳好她早起炸毛的頭發。
他知道她在賭氣。
zuoai是一種可遇不可求的心情,現在沒有了。
她依舊平白地有些惱他,背身在床沿睡下,也不講話。
聽著電影里各種生活的細響再度醒來,她隱約知道在自己睡著時他出過門,買了菜,買了零食點心,做好中飯,也像上次弄好精巧的擺盤。
他本性不是那種作兮兮、黏糊糊,一旦陷入戀愛就表演欲爆棚,使勁折騰所謂“儀式感”,活給別人看的男人——朋友圈都幾萬年沒更新了。正因如此,她的存在就是他生命中全部儀式感的點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