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亭干脆地切開牛排,“你覺得對于父母,孩子該是什么?一款高智能的小寵物,養(yǎng)她終歸是解悶的消遣,期待她一定變成某種模樣,反而太勉強?還是說,子息繁衍,自然之理,孩子就該作為父母生命的延續(xù),某種崇高意義的延續(xù)?”
大鐘認真思考了很久,給出答案:“我覺得是愛。一種剝去所有可被理解的理由、誘惑或吸引,還會觸動的哀憐。”
“今天下午,小鐘在自己房間里,穿了一身很性感的內衣,對著鏡子搔首弄姿,還拍照。然后就抱著個手機聊天,開心得不行。”
敬亭抬眸看向他,“身為家長,怎么都不忍看孩子變成這樣,低賤地向人求歡,跟小狗搖尾巴似的,哪怕對面只是戲弄她。你不明白那種感覺吧?等你自己有孩子,就會明白了。”
話音未落,大鐘的手機忽然振動亮起,有新消息進來。
是小鐘,問他晚上在干嘛,有沒有空。他看著聊天界面不經(jīng)意地笑了一下,才要組織語言,想怎樣解釋今晚的會面才妥當,說多少隱瞞多少。卻不知種種神態(tài)全都被對面的敬亭看去,他察覺氣氛變微妙,只好暫且將手機放下。
敬亭嘆了口氣,將話鋒一轉,堅定說道:“小鐘出什么事我跟你沒完。當然,我也不想看她變成不屬于自己的模樣。”
吃完飯別過,大鐘又覺跟敬亭的見面不必教她知道,徒增沒法解決的煩惱,只簡短地回:「現(xiàn)在有空了。」
但小鐘那邊沒了消息。
想來聚餐沒那么快結束,顧不及也在意料之中。他等著她的回信,在臨江長道上無所事事地散步,停下來觀察這座匆匆生活的城市。
交通發(fā)達以后,城市里的各處都興起大小不一的商圈。附近的老城區(qū)反而顯得疏冷落寞,許多鋪面一旦關門,就不再有新的店開張。它們一直保留著遷走時的模樣,墻紙被揭去半角,從中撕裂,卻還無人收拾地掛著。
從小熟知的公園、遺址、博物館,被布滿青苔的蒼翠古木,修成精的肥碩紅鯉,半新半舊的古建筑,破漏的瓦片屋頂與藍白夾芯板,巢泥與枯黃落葉……映在繁華的記憶里,這些毫不起眼的事物,反成最顯眼的印記。
陽光好的時候,經(jīng)常有穿著漢服出來拍照的人。但到天色漸暮,只有孤冷的淡紫夕陽還算可觀。天氣預報上日落時間已過,但還有一段耀眼的光沒有沉入長河,在水天之際撕出裂口,從中心一點一滴滲出柔情的淺粉,奶油浮沫般,流淌不止。
在漸次點亮的燈影里,他看盡整場日落。一片蜷曲的嫩葉墜進掌心。空氣微潮,像是小女孩浴后沾shi的發(fā)稍,流露著自己未曾知曉的叛逆,青澀溫柔。
氣呼呼的少女總將想搞破壞的心思寫在臉上,但用盡全部的力氣扮兇,也無殺傷力。好像就算裸裎相對,也難以生出狎褻念想,不過是頑皮偷食的新奇竊喜。她竟然覺得他好玩,裝作什么都懂,仿佛恨不能將他生吃了,卻不知自己也在害羞,耳垂燒如櫻珠艷紅。一轉過身,小尾巴不經(jīng)意就掉出來,搖搖擺擺,想被注目的本意,出賣得一干二凈。
吃飽的刺猬在懷間睡著,沒有顧忌翻出柔軟的肚皮,訴說求愛的甜蜜心情。她半抱枕頭,張嘴呼吸,嘴唇吐泡泡般翕動,像口中含著塊甜掉牙的糖。他一直癡守在旁,沒有睡著,直到她緩緩蘇醒,才翻過身裝成睡去。
“水。”小公主嬌氣地使喚道。
他卻道:“先醒了就自己去拿,我睡會。”
小公主不依不饒推著他撒嬌,“這不是醒著嘛。大懶豬,快起來,太陽公公落山了。”
話如此說著,她猝不及防在他緊致的屁股上掐了一把。
“嘿嘿嘿,翹屁嫩男。”她滿面含笑,刻意報復似的揮手拍他。他這才翻身起來,將不安分的小手制住。
她馬上抬高眉頭,睜大雙眼,露出欲泣的可憐神情。
忍讓變成不假思索的習慣,就會漸漸忘記這溫柔原是出自本性,還是假裝。他只是很無奈,沒法為一點小事拉下臉兇她,“小鐘,你不乖。”
“摸一下又不會怎樣。不會是你連捏捏也能硬吧?欲求不滿,selang,變態(tài)。”
他無計可施,用吻堵了她的嘴。
唇上她咬的傷還未好,又被狠狠地咬痛。他不得不松開,濡shi的杏眼卻盈滿了嗔怨,“你主動親我就為了不讓我說話啊,壞男人,我覺得自己被玷污了。”
“那怎么辦?”他明知故問,果然還是沒法心甘情愿讓她捏屁股。
她勾住他的脖子,將自己纏上去,“要親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