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在吳長彥肩頭凝成細小的青銅顆粒,隨著他踏碎枯枝的脆響簌簌墜落。
昨夜湖岸殘留的炁息仍在經絡中流轉,每步落下時腳底都會綻開青金色卦象,將腐葉下蟄伏的毒蟲驚得四散奔逃。
他伸手撥開垂落的藤蔓,指尖劃過某根泛著金屬冷光的枝條時,樹皮突然龜裂成《連山易》的甲骨文殘片。
“坎為水,艮為山。。。“吳長彥捻起一片嵌著水銀紋路的樹皮,瞳孔中倒映著自行排列組合的卦象。
西南方三十步外的巖壁突然滲出青銅汁液,在苔蘚覆蓋處蝕刻出等高線地圖——這分明是天地在為他指路。
林間光線隨著他的深入變得詭譎,明明該是辰時的清朗,樹冠間隙卻投下黃昏般的琥珀色光柱。
吳長彥扯開纏住腰帶的刺藤時,發現那些倒刺竟在粗布上繡出了《黃庭經》的經絡圖。
他忽然駐足,耳垂后方三寸的“風府穴“微微發燙——這是八極拳臻至化境后覺醒的危機預兆。
十丈外看似尋常的灌木叢里,實則布滿能割裂牛皮的“刀葉草“。
吳長彥解下背后的蓑衣拋向空中,蓑衣尚未落地便已被絞成齏粉。
他深吸氣,足尖在腐殖質地面擰出八卦陣圖,身形如游龍般穿過植物殺陣,布鞋底與刀葉摩擦迸濺的火星竟在空中凝成“天火同人“的卦象。
當他在山澗旁暫歇時,水面倒影里的面容已蒙上青銅色炁暈。
掬水時掌心突然刺痛,只見數十尾半透明的“文鰩魚“正銜著《陰符經》篆文,在他虎口的“合谷穴“處游弋。
這些上古經文的筆劃刺入穴位時,眼前重疊的山巒突然褪去植被偽裝,裸露出布滿青銅器銘文的巖體。
正午時分,吳長彥攀上某處斷崖時,發現整面巖壁都是放大的司南盤。
當他將懷中的青銅柳葉嵌入盤心凹槽,羅盤指針突然崩解成數百只青銅螞蟻,沿著《山海經》記載的“黑水之南“路線瘋狂爬行。
這些機械生靈爬過的軌跡在巖石上灼出焦痕,最終匯聚成指向云貴交界處的星宿圖。
暮色降臨時,吳長彥撕下衣擺包扎小腿的傷口,發現滲出的血珠并未墜落,反而懸空組成河圖洛書的陣型。
陣眼處有團青銅色霧氣正在凝結,隱約顯化出武當紫霄宮檐角的風鈴——那是三年前他獲得炁體源流傳承之地。
風鈴虛影突然震顫,西北乾位某棵千年柏樹的年輪開始逆向旋轉。
當吳長彥踏著形意拳的槐蟲步鉆入樹洞,樹芯年輪已變成青銅齒輪組。
齒輪咬合聲與湖底鼎鳴產生共鳴,震落了他發間的卦象露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