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中良家子若皆紛紛效命沙場,用身家性命博取功名富貴,那誰來撐起家業呢?
依靠一群寡母?
榮華富貴過往云煙,京城里的那些勛貴有盛有衰,何也?
家里沒有頂梁柱的勛貴之家注定要給他人做嫁衣,祖業廢,香火斷,退出這京城大熔爐。
京中將門勛貴此次把皇城衛的空閑人事當成了香餑餑,不用效死沙場照樣能功成名就或是保全家業,順帶還能給祖業提提勁兒。
哪個瓜慫不想進。
此次京兆尹賴文清整得這出戲可謂是堂堂正正的陽謀,想謀利可以,想伸手可以,把你家的良家子“貢獻”出來唄。
不是誰都如蘇左相那般狠心敢把家里的繼承人送到黑冰臺去鍛煉,還是危險至極的正氣司,妖邪無心,刀劍無眼啊,一招不慎可就白發人送黑發人了。
京兆府賴府尊不愧是老奸巨猾賴無賴,讓出半個皇城衛人事權也得玩個“舉賢納才”,不然他們即使費盡心思撐死也就占個小校尉的任命牌兒。
大朝會上整頓皇城衛的事兒,麻子是半點不知,倒是忙得蘇元整日忙得不見身影。
蘇府后門的門檻兒快被京中好些權貴踏爛了,蘇元在迎來送往間手中倒是積攢了不少好玩意兒。
別小覷京城內區區八千皇城衛,皇城衛在巡守城門負責宵禁時也負責各門禁的城門稅,這關乎稅務的公干其暗地里的水可深咯。
勿怪那些武勛權貴吃不好睡不香地不惦記。
奇貨居初開張,每日有楊大哥在店照應,麻子又恢復到讀書寫字修行飲酒的日常。
蘇大少“贈送”的冰窖剛建成,麻子就麻溜滴來到城西的十珍坊以蘇家的名義高價買了一批美酒窖藏在冰窖中。
正如他猜測的那般,市面上那些口碑極好的佳釀都是限量供應的,大宗貨量都在那些商路通達的權貴手中捏著呢。
幸虧他只是愛酒而已,非是如廖爺那般嗜酒如命,好酒劣酒都能入口,不然早晚得出大簍子。
正月二十三,在家練字的小書生被一臉喜意的蘇大少“喊醒”,只見他一臉急色道:“快快,放下筆,跟我到尚書臺一趟,換身衣裝,額,甭換了,就這套文衫就好。有啥路上說。走走走。”
喜色難禁的蘇元一進門不由分說便連推帶拉將麻子塞進梅園大門口的馬車上。
“誒誒,不是,我說蘇少爺您這是鬧哪出啊?尚書臺?我好歹換身衣服去啊。”坐在馬車里的麻子低首瞅見自己身著家居服,好歹外層套了一件寬袖文衫呢。
“換啥換啊。這就行。”
皇城外玄武街坊,青石磚鋪地,街道一旁是低矮的官府辦公之所,樞密院尚書臺御史臺等機要衙門所在。
街道另一側是巨石壘砌的高大城墻,即是大魏皇城,魏皇所居的宮闈,戒備森嚴的禁宮。
渾身鱗甲鎧裝的羽林衛持槍持戈林立高高的墻頭上日夜巡視,每隔百丈建有箭樓,其中藏有善射者,強弓勁弩蓄勢待發。
因緊鄰皇城宮禁,玄武坊平日里由皇城衛日夜巡守在此,非是官身或未得通行令牌一律不得靠近玄武坊半步,違令者射殺。
今兒麻子乘坐馬車也不例外,紛紛下車待皇城衛驗明正身后方可步行進坊,蘇家的馬車亦不得入內。
麻子瞅見空曠的大街上步行的盡是些年輕人,倒是有幾位一瞅那走路姿勢便知是無定河常客的派頭,太騷包了。
正經人誰會在自己的發髻兩側插根兒色澤艷麗的翎羽啊?
不是騷包?還能是啥?
一路跟他低語的蘇大少順著目光瞅那那幾位騷包后只是冷笑一聲便不再言語其他。
“這樣說來,當上皇城衛都衛這事兒真不是你爺爺暗中使勁兒的?”小書生收回目光輕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