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侯爺,那書生回客房歇息了。”那雙偷窺外面的人眼來回盯了片刻后關閉了窗戶,輕聲道。
在柴房偷窺外面的正是悅心客棧的掌柜,而他口中的侯爺正是白天同江都富商顧明誠顧老爺一同垂釣的臨江侯魏之修。
“嗯。那龜,也逃回青江了?”
在柴房小木桌前靜坐的侯爺瞅見親信不吭聲,仰首輕嘆一聲,只有在親信前才會放下那股子臨江侯的架子。
“好不容易喂熟了,這一跑,不知何時才進城。上月那幾枚珰珠可都賣出去了?”
“回侯爺,都賣出去了。還是來自西漠的大主顧,換成銀票都捎給少主了,他在京城需要處處打點,手里頭緊了可不行。”
“哎,這逆子月月來信要銀子,真當我侯府是開銀莊的?兩年內辦不成事就給老夫滾回江都,在京城花天酒地成什么事兒!我堂堂臨江侯府都淪落到同一頭青江龜妖打交道,何其可悲。”
侯爺昂首長吁,語氣低沉。
侯爺埋怨在京城廝混的少主幾句,身為親信的悅心客棧掌柜心里并不當真。
眼下小侯爺正在追求京城一位巨商嫡女,且有了眉目,若是兩家能成秦晉之好,江都臨江侯府便能借這股東風翻身再起。
“侯爺切莫如此,侯府上下都指望著您呢,您可是侯府的主心骨。”
明面是悅心客棧的掌柜,暗地里則是臨江侯府家奴的老者在旁勸慰自家老爺。
“哎。你也回去歇著吧,那位書生,算了還是別去打攪了。不過幾枚河珠罷了,我侯府還是撐得起的。”
嘴里不服,心里不適的臨江侯從柴房的另一道暗門離開。
如今的侯府已沒那厚底兒交好那位貌似不凡的書生了。
按說此刻的他剛和江都富商顧明誠顧老爺喝罷酒該回客房歇息的,怎么出現在客棧后院柴房?
原來悅心客棧早與那龜妖“相識”。
須維持侯府體面的掌柜自從撞見這龜妖經自家后院回青江時就動了心思,十分“交好”這頭來自青江的龜妖。
膽子不大,無甚根腳,實力嘛一般般,自幼長于侯府的客棧掌柜還不三言兩語間“拿捏”。
龜妖金六兩少與人打交道,有人這么熱心幫忙遮掩他的行蹤和周到服務,便認了這份人情,結緣嘛。
臨江侯那可是江州城里的頭面兒。
掌柜圖龜妖手里的好寶貝,比如青江特產珍珠,上品河珠堪與海珠爭輝。
不是喜歡吃喝賭玩嘛,江州城最不缺這地兒。
與那龜妖“周到服務”一次所獲的河珠貨值能抵得過侯府外縣莊園菜蔬半年的收益,連鼻孔朝天的侯爺都很“重視”與那青江龜妖的友誼。
有時候他也曾設想過,也許先祖對幾千兩銀子沒那么在意吧?
但現今的臨江侯府每月的開支都得上萬兩銀子,這已經是放棄侯府小半園子的日常修葺和維持,在日常用度上行儉后的開支咯。
想當年,年輕氣盛的他也曾是風華無量的小侯爺,在江州大小歡場揮金如土的豪客,一晚上能嚯嚯幾千兩銀子不在話下,如今摳搜的深入簡出,還不是為了省錢。
可惜朝廷對待地方皇族的法度森嚴,各郡州的皇親能明著做買賣的很少,再加上如今的臨江侯府里善于經營商事者甚少。
堂堂一侯門,江州城的臨江侯屈身與青江老龜“交好”,不得已而為之。
一句話,錢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