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曲巴里的視線外移,看熱鬧的人群自動將走道讓開一人寬,麻子輕晃紙扇大搖大擺帶著大志走進人圈的最里間,派頭十足。
“未請教這位公子尊姓大名?”
曲巴里一臉疑惑,不是他不相信別人,實在是在魏國“經商”多年,從未遇到過大魏書生跟他們這等外族“交流”。
他早年曾在大魏“求學”,當然知曉大魏書生的社會地位“無比清貴”,尤其是有功名在身的讀書人簡直就是“遇事高人一等”。
“姓張,未請教管事?”麻子唰地一收紙扇隨意回禮道。
“張相公有禮,鄙人烏龍河赤狐部曲巴里。”
曲巴里見麻子見禮隨意卻不敢模糊,有模有樣地學著魏人見禮的樣子施禮。
未成想自己一番“苦心”引得圍觀人群呵呵輕笑。
也是哦,魏人重禮節,光是不同身份間的禮拜就有好多種,他一外邦異族,會說流利的魏話已屬不易,哪里還得要求熟知魏國禮節。
不怪圍觀吃瓜人群“譏笑”,方才這位說著“流利魏話”的北地蠻人跟小書生拜的禮式是家奴給自家主人的拜禮。
外邦異族不通教化,麻子倒是沒在意這些,只是在笑聲最響的人群里看了一眼便鴉雀無聲。
“大志,拿著牌子回家跟楊大哥一起找到你蕓娘姐拿八千兩銀票過來。”
小書生低首摘下自己懸在腰間的舉子玉牌遞給身后的大志。
此刻那些個看熱鬧的閑人還看清這位“出手闊綽”的小書生還是位舉人相公呢。
方才人群中譏笑聲最大的幾個閑漢瞬間頭冒冷汗,斜眼四瞅著陣勢想要跑路,深怕被舉人相公惦記上,剛才故意大聲譏笑嘲弄小書生,講實了就是當面打舉人相公的臉面。
而飽讀詩書的書生們最為看重的便是臉面。
在得知小書生是舉人相公后,圍觀的人群唰地一下將那幾位嘴上不留德的閑漢孤立得很明顯,大有一種只要舉人相公點頭他們便上前“替天行道”一回。
爆錘街溜子!噠噠噠!
可惜此等流竄街巷的街溜子,小書生自己還真看不上。
“誒,舉人相公不先驗驗貨?”
勿怪他上心,實在是惹不起魏人中最清貴的書生,萬一他覺得自己這幾馬車貨不值那么多銀子呢?
據他所知,熟稔商事的書生真不多,他們都是大魏頂尖的聰明人,著紫袍的大官兒,生怕小書生反悔又怕他倉促。
作為賣家的曲巴里可謂是在轉瞬間思緒萬千。不等小書生出聲便拉到貨車邊一一介紹,量大的散貨用樺木箱子通裝,量小的精品皆是用雪松木制成的小匣子珍藏。
在曲巴里的低聲介紹下,來自北原寒林的狐皮子,貂皮子,甚至還也有兩張北海的海狗皮子,兩味熊膽,其中一味是鬃領大暴熊的熊膽,色澤暗沉微黃,俗稱金膽,乃是一味寶藥。
鬃領大暴熊是北原寒林中的兇獸,麻子的摯友,東海富家子李大少就有一件此種暴熊皮子制成的大氅。
但只這一味金膽賣給百草堂就能換五百兩雪銀,若是遇到急需的買家,喊個一千兩銀子也不多。
須知百草堂等收藥的鋪子收藥都是行價打六折的,可惜這位來自赤狐部的長老沒那么多時間耗在上門找賣家的路上。
再者,上趕子的可不是買賣,天知道這幾車貨上門找賣家能“賤”到多少銀子?
曲巴里自領赤狐部一切商事,多次“屈尊”押貨行那貨賈之事,當然知道“同行們”貪婪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