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晚輩決意已定,這些年多謝世伯照顧,明玉銘記在心,此生不忘。臨走特來告別。”
那位自稱明玉的二先生抬手抹去臉上的假面,赫然是另一張臉,很年輕的臉,英氣勃勃,眉角飛揚,相貌奇俊。
見跪在地上的俊男子露出真容跪別。
坐身未起的劉老先生長嘆一聲:也好,如今新皇初臨國事,你們明家獨剩你一人照樣能重現往日榮光,去吧。
二先生再跪拜,又起身離去。
離去時與來時一般悄無聲息。
村塾二先生的“不辭離別”并沒有給讀書的學童們帶來輕松的課業,反而課業加重了,劉大先生“不辭辛勞”地擔任村塾的書法先生,日后學童們下學的課后作業更多了。
因為劉老先生覺得小小的村塾里出了一位麻子那樣的舉人都是自己教學有方教學嚴謹的功勞。
秋月雖不圓卻皎白,仰躺在自家屋頂的麻子望著頭頂明月,果然月還是故鄉明。
望著頭頂明月怎么都看不厭,忽生一種再去河邊看小清河的沖動。
翻身而起,騰空掠去。
熒惑蜷著身子酣睡,而精神抖擻的狗子踏浪咧嘴緊緊跟了過去。
河風略腥,微微波瀾不停地舔舐著河岸,河岸郁蔥的葦子水草叢中,不知名的蟲鳴陣陣作響,偶爾傳來撲通一聲,估計是河蛙嘗了口鮮的。
蜿蜒的小清河在月光下波光粼粼似碎了一地銀光,這時節連漁家都不跑船打魚了,忙了一天農活,疲憊體乏的。
嚴格意義上講,二狗家不是全職的漁家,也是有田種,都是自家開荒的,只不過開好的田地要讓官家派人丈量測算田賦。
麻子當年中舉得賜官田就被他特意選在了河沿村,以著樺南郡的慣例,麻子得賜的官田屬水田,合五畝,永免田賦。
他沒多操心此事,都讓他爹娘在操辦,是自家種還是租賃于人都行。
他爹娘想了想選擇照顧親戚,除卻留有一畝地做“口糧”外其余的都低租給家境不太好的親戚。
麻子爹娘樸實的性子沒變,變得是鄉親對他家的目光,艷羨不已。許是劉大先生平日里太和藹可親了,鄉親們沒意識到這老頭兒可是曾在朝堂上“橫行霸道”多年的老御史。
坐在河石上,聽風聽蟲鳴,麻子似乎找到一絲絲感覺,劉大先生早早隱退故鄉的感覺。
一種出門歷經千山萬壑歸家后寧靜祥和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