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痛無癢。
斥罵學宮夫子嫌貧愛富搞小圈子撈錢?
怕不是名聲狼藉?
徒有一腔熱血,怎地吐都沒地兒吐?
也罷,該離去了。
京城太大,處處講權勢,物欲橫流。
京城太小,無我立足之地也。
高文彥回首望了下自己居住幾年的寮舍,那木制的窗臺曾被雨滴彈奏出幾多曲調,為此徹夜不眠的他以一曲夜雨編曲賣到琴坊得二十兩銀子的潤筆。
那黑青的瓦頂長著幾叢瓦蘭,曾被他采來給舍友治病,差些讓舍友在茅廁拉軟腿。
重重回憶啊如光影流轉。
緊了緊身上的包袱,高欣德轉首離去。
來時氣勢雄魄。堂堂皇皇,走時毫不留戀,灑脫自然。
與之相伴唯有一書童,練哥兒。
練哥兒是老家族里一孤兒,論起輩分,他得喊高文彥族叔,自幼乖巧文靜,深得高文彥喜歡。
練哥是當地一種鳥的名字,叫聲便是練哥兒練哥兒地叫。
“德叔,咱還會回來嗎?”
練哥兒也回身望了下綠樹遮擋大半的寮舍,一臉希冀地望著高文彥。
“不會了。呵呵,天下很大,這里太小了。走,叔帶你看看這天下的美景勝景。”
高文彥探手寵溺地摸了摸身高低他兩頭的小侄兒書童練哥兒,心里嘆道:“此地不容高某,高某自去之。”
他走得太匆匆,連同恩師都沒好好告別,只得送去一封書信。
其實是心怯,是無顏,是羞愧。
恩師林云老翁是知曉他志向的,如今灰溜溜地離開京城與當日赴京時的意氣風發,云泥之差。
不過,恩師林云老翁也在回老家赴任時與他留有一封書信予他,此手信正妥帖地放在他肩后的行囊中。
在正式離京這幾日就住在梅園,同張青“同居”,這也是前幾日說好的。
既然離京之事定了,他再也不想看學宮里某些夫子稱心如意的嘴臉,丑惡不堪。
圣賢經典薈萃地,眾才子文華薈聚之所,妖氛陣陣,烏煙瘴氣至極,可真是莫大的諷刺啊。
決心走,一刻也不留戀。
陳玉了結“后事”就更戲劇了。他未料到區區兩畝京田竟引得侯府中幾位叔伯紅了臉,相互斥罵起來。
當真是“利欲熏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