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那傘女緩步三二里,來到南街,麻子的宅院門前,忽覺臨街鋪子里存在熟悉的氣息,又移步來到奇貨居的店外。
兩株紅葉黃櫨盆栽立在石盆里,迎風搖曳倒是惹眼,門前迎賓擺植倒是新奇。
生前那情郎就養有一盆黃櫨,冠高一尺余,形態粗獷,精微古樸,常置在書案前悅目,乃是他的心愛之物,倘若不慎掉落一片卵葉便性情低落幾日呢。
若不是她不信這生死輪回,她都懷疑是情郎又重活一世了。
還好緣深,能再相遇。
她落水化鬼,多半的執念在于此。
還未曾被情郎娶回家呢,還未舉案齊眉呢?還未。。。
臨死之際她有好多沒來及的遺憾呢。
如今物是人非,身化異類算得上是長生久視,堂堂碧玉潭鬼主站在這店門前竟然怯弱了。
“請進。”
楊銘坐在柜臺邊看書。
書是麻子書房里的藏書,曾幫拿鬼書生搜羅書籍時順道收獲的自傳古本,一位膽大書生逞著一身好本領除魔衛道的自傳,經歷玄奇,用詞夸張些,用來歇歇腦子還是堪能一閱的。
不經意間瞅見門檻外立有一道人影便喚聲道。
傘女被這一道呼聲喚醒了,連這嗓音都那么熟悉。
輕跨門,蓮步來到店中站定,收回陰符傘。
美目漣漣,臉帶春花,對著柜臺內側的楊銘道一句:“好久不見。”
見客是位顏值非凡的年輕女客,雖持了柄黑傘,但京城繁華,龍蛇之地,倒也不見怪。
只是黑傘女子這一句寒暄把他搞得迷惑。
“姑娘,冒昧,我們認識?”
老實講,這京城對楊銘來講,雖客居了小一年,結識不少人,但此等氣質的女子未曾打過交道的。
“o( ̄︶ ̄)o,是小女子唐突了。”傘女玉蓮兒收攏黑傘,抬起蔥白玉手輕掩朱唇未語先笑。
楊銘不失尷尬地應和微笑。
眼前這美艷女子,翠綠裙裳著扮,身材稱得一句火辣,紅艷似火的指甲,紅艷艷的唇,指若削蔥根,雪膚凝脂的,一看就是平日里不沾陽春水的嬌貴主兒。
深知自家店鋪的底子,說白了就是一雜貨鋪,只是這雜貨的價兒有些貴而已,還“輪”不到這般女子來逛。
玉蓮兒見他一臉茫然客套,沒記起自己曾在京郊的亂葬崗打過照面,那就罷了,不提醒了,反正她也不想談起兩人初逢時的地點是污穢煞涌的墳崗。
傘女雖久居碧玉潭,恬靜性子,但對人情世故還是知曉的,畢竟是百年水魅呢,不吃過豬肉也見過豬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