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子輕飄飄一句話飽含機鋒,就差明說讓掌柜的做個人了。
至于身旁只陪笑的賭坊掌柜的心里卻明亮得很,喲,還是位頗有家資的小書生呢。
賭坊最喜讀書人,愛面子又固執且自命清高。
賭當這行當里最喜愛體面的小書生了,這年頭能安逸讀書的哪個不是殷實之家,真好,輕松拿捏。
賭坊掌柜親自招待,一邊指使小廝準備賭具,一邊暗自想象著自己穿著狼皮大氅在這無定河畔與佳人漫步河堤上,時而吟風對月,時而撥弄風月,好一副“才子佳人”賞雪圖。
“公子想玩什么?我們這里各種賭法玩樣。”賭坊掌柜的旁敲側擊道。
看著面生,若是個雛兒的話那就更輕松拿捏咯,這件狼皮大氅穩穩拿下。
“嗯,骰子押大小吧。”麻子看似隨意其實是想見識下賭坊里有沒有人玩千術。
上次同那紈绔崔二賭骰子,他是真心服,在他的感知下沒人玩陰的,故而那崔二贏得堂堂正正。
“好嘞,公子這邊請。公子趕的早,眼下沒啥人,不如老朽作陪,陪公子一會兒。”
“行。”
賭坊掌柜的壓住內心狂喜,面帶微笑令小廝們拿出賭坊雅間的玉制骰子來,上等的隴西白玉雕琢,不僅是件賭具還是件賞心悅目的玉器。
“大大大。”麻子賭坊掌柜的兩側各有小廝幫忙助威吶喊。
吶喊聲也把那幾位睡在大堂的爛賭鬼驚醒,兩人局玩得就圖個新鮮兒。
故而擲骰子是荷官麻子掌柜的三人輪著來,誰中了可以連擲,若輸局就輪到下一位擲骰。
掌柜的想“殺雛兒”肯定不能上來就吃光抹凈,先陪他高興高興,在荷官掌柜的倆資深賭徒的“放水”下,麻子的“賭技”噌噌漲。
不消一炷香工夫,麻子面前堆了小堆兒銀子,有碎銀子銀豆子銀窠子還有幾錠精制的官銀—銀元寶,有老練的爛賭鬼一眼掃去能估算個大概,足足二百兩銀子。
俺里個親奶奶咧,不到二兩銀子的本錢,這么一會兒就翻成二百兩,財神爺爺啊。
旁觀的爛賭鬼們是興奮得臉紅脖子粗,然而坐在賭桌前的麻子卻一臉淡然,似乎眼前這堆銀子是一堆黃土,絲毫沒惹來他的“青睞”。
久在賭場察言觀色的掌柜的此刻心里有點猶豫,不知是繼續放線釣大魚還是此人乃是扮豬吃老虎?
拿捏不住那就試探一番。
“呀。公子今兒趕早真是趕對咯,財神爺起得早,跟著您進門了呢。公子玩得可盡興?這樓上的玩法更多押注更大,要不要?”正待掌柜的請麻子上樓時被他示意打斷。
“不急,這一樓大堂挺好,掌柜的,本公子也不瞞你,到你這里來是躲雪的,外面下雪呢,路滑。一層大堂按最高的押注來,本公子身上不是還有這件狼皮大氅嘛。”麻子故意笑道。
他早看出來這老東西的眼神兒老往自己身上瞟,本來還懷疑他是個老兔子呢,敢情是誤會他了,這老賭物事看上自己穿的這件由驢頭狼的狼皮直成的大氅咯。
哼。這可是河陽縣“制衣大師”柳玉環柳大掌柜同天海客幾位楚國資深繡娘一同忙碌了五日才精心制好的大氅,不賣,多少錢都不賣。
這件由山中惡獸驢頭狼舍命贊助的大氅一“出世”就被那東海壕門李胖墩看上,揚言要著人尋上幾頭驢頭狼制個更好的大氅來比一比呢。
快兩年過去了,至今沒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