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醴泉酒肆再沽上一壇將軍烈,一壇十斤裝的將軍烈七年份的陳釀老酒足斤足兩,酒娘聞人凌霜還饒了他一百兩銀子呢,由黑冰臺新衛(wèi)教頭梅老三帶路作陪,大志護著酒壇,一駕馬車去往京城東北角的臥虎丘。
今日又是武威將軍陸鳳翔當值,正在公堂埋首批復各郡報來的文書,正頭昏腦漲時聽得門下傳信說張牧之張舉人來訪,一時想不起何人。
倒是身旁一親信提醒了句,城南梅園主人。
“哦?梅園主人?梅園?張小郎君,快請,快請。”將一疊文書扔回桌案上,陸將軍忙起身。
嚯嚯,終于可以歇歇了。
這耍筆桿子的活兒還真不是他這種耍刀的武夫玩得轉的,心力疲憊不提,只把腦瓜子搞得嗡嗡脹痛。
臥虎丘,黑冰臺在京城的大本營。
黑冰臺尚玄黑兩色。不僅表現于裝備上,連各司堂的建筑裝飾布置通通離不開玄黑二色,無非色澤淺深相互搭配罷了。
臥虎丘最高建筑才三層,一處掌握著江湖諸多勢力“貢賦”的機要衙門,向來是尚書臺度支大衙的眼中釘。
要不是所謂的貢賦三成歸皇宮內庫,六成交給國庫的話,臥虎丘一幫武夫手里攥著這金山銀山鐵定要被“群情激憤”的百官吃干抹凈的。
陸鳳翔陸將軍是從邊軍一路升遷上來的,實打實的積功軍卒,還擔任過羽林軍幾年統(tǒng)領,乃是魏皇的親信,幾年前因功到擢升到黑冰臺臥虎丘任指揮使,為人機變聰敏,行事通達磊落,頗受魏皇青睞。
此次魔門在京城搗亂生事,黑冰臺諸位高層撓頭,便是這位陸將軍提的點子,幕后扶持個江湖盛會,誠意邀請禮部幾位老倌兒指點一二,逐漸搞成群英會的大場面,朝堂內外都點頭稱贊不已。
倘若陸將軍穩(wěn)扎穩(wěn)打幾年,告老時賞個縣子的封爵也不是不可能,屆時京城又多個將門勛貴。
眼下他穩(wěn)扎穩(wěn)打地朝著這條正道上走著。
聽聞劍仙高徒登門拜訪,他又不想搞得太興師動眾,徒惹劍仙高徒不喜,除了另兩位指揮使有要事暫不在司堂,只把供奉堂兩位堂主請了過來壓陣。
供奉堂的兩位堂主,不分正副,一位是江湖名宿羅高陽,乃是山南豪俠羅正之后,家傳混元霹靂手,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將太爺爺羅正甩到后頭,氣血激蕩勢若狼煙,將一套硬派外家功細琢到剛柔并濟的戰(zhàn)力直逼武道十二境,勝武尊一籌。
為人雖不及先祖性情豪邁俠義,但精于世故,善籠絡人心,麾下死忠皆是江湖武道好手。
另一位是位玄修,元洪,七十多歲的高齡卻保持著三十幾歲的相貌,出身于名不起眼的小宗門,根骨不凡,少年天才,因早年性子狂傲與某玄門正宗前輩交惡,不得不投身于黑冰臺庇佑,后立功無數,借黑冰臺資源栽培終成上師修為,是江湖上少見的印修,諸般法門皆集于一印,出身的小宗門疑似與閭山道門有牽扯。
其人雖性情圓滑,處事老練,但剛愎自用的性子改不了,現居供奉堂堂主,麾下有一批死忠跟隨。
比起黑冰臺的嫡傳,秘衛(wèi)的招錄要比供奉堂嚴謹得多,供奉堂吸納人才的門檻兒略低,未作大惡且棄暗投明者最是好收錄。
陸鳳翔能坐上這黑冰臺指揮使的尊位,又封號“武威”,自然根骨不凡且一身武道修為精深,已至武尊中境,憑的不僅僅是忠誠無二和武道精深,還有審時度勢的敏銳洞察力。
隨著群英會日漸臨近,黑冰臺人手捉襟見肘,恰恰供奉堂那里的供奉用起來不那么順手,多半是兩位堂主在給三位指揮使下眼藥呢。
變著法兒討?zhàn)A的手段令人不喜。
大家都可勁兒賣力,黑冰臺的秘衛(wèi)校尉吃肉,他們喝湯,有些鬧情緒也屬正常。
不過陸指揮使的心思很微妙,增發(fā)津貼可以,但團結一心的氛圍不能變。
此間趁著劍仙高徒登門拜訪一事順便“敲打敲打”有些離心離德的供奉堂,臥虎丘不是離了供奉堂諸位就玩不轉,沒看劍仙高徒也來攀附我黑臥虎丘嘛。
還有供奉堂不知曉的,三位指揮使聯名邀請幾位名門大宗的高修暗暗坐鎮(zhèn)京城的事兒得到了魏皇的恩準,且邀請信中夾帶著魏皇的御筆書函。
想必青城、閭山、羅浮山、天師道的高修已悄悄來到京郊的白云觀品茗靜觀風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