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往昔
大雍王境,虎牢關。
月亮掛在光禿禿的山頭上,烽煙漫過山脊帶起一陣寒涼。
夏老將軍,哦不,現在該叫夏守將了。
他此刻正蹲在哨所門口的石頭上,吧唧著嘴啃胡餅。
餅太硬,硌得牙床發酸,他吐掉渣子,沖里頭喊:“狗剩!明兒讓伙夫把面發透點!再這么硬,老子可就絕食啦!”
里頭探出個腦袋,是個臉上帶疤的小兵:“將軍,面發透了耗糧!咱們這月的口糧還沒到呢,得省著點?!?/p>
“省省省,就知道??!”夏候顯把胡餅往石頭上一磕,碎渣濺了一地,“當年老子在龍玄關,頓頓有肉!現在守這破關,連口軟和餅子都吃不上?”
話是這么說,他還是撿起地上的碎渣,吹了吹塞進嘴里。
虎牢關在大雍和南詔邊境,說是關,其實就是個孤零零的哨所,攏共就兩千兵,加他一個“將軍”,守著三不管的荒山頭。
“將軍,您可是又想雍都了?”狗剩湊過來,遞上一囊水。
“想個屁!”夏侯顯灌了口涼水,胡子上沾著水珠,“雍都那地方,規矩比城墻還厚,哪有這兒自在!”
他嘴上硬氣,眼神忍不住瞟向東南方,雍都的方向。
他摸出懷里個皺巴巴的帕子,小心翼翼展開,里面包著一個小撥浪鼓,那是夏秋知小時候玩的物件,十幾年前出征時送給他的。
一直當做寶貝。
“說起來,那丫頭進宮快半年多了吧?”他戳了戳撥浪鼓上的小珠子,“別是被宮里的規矩磨沒了性子。想當年她跟我在營里,爬樹掏鳥窩比小子還野,哪像個大家閨秀啊……”
狗剩嘿嘿笑:“大小姐現在是才人了,哪能還爬樹。說不定正吃香的喝辣的,穿著皇上賞賜的綾羅綢緞呢。”
“吃香喝辣有什么好?”夏老將軍把撥浪鼓包好揣回去,“我聽說宮里的菜,鹽都不敢多放,能淡出個鳥來!哪有老子烤的兔子香!”
正說著,遠處傳來馬蹄聲,是南詔那邊的巡邏副將,隔著界碑喊:“夏老頭,今兒又啃硬餅子呢?要不要嘗嘗我們的糯米飯吶?”
“去你的!”夏侯顯站起來罵,“老子才不吃南詔蠻子的東西!有本事過來比劃比劃!”
那副將勒住馬,笑得更歡了:“夏老頭,你那牙口啃得動胡餅就不錯了,比劃?怕是連馬都爬不上去嘍!”
夏侯顯眼睛一瞪,撿起腳邊塊小石子就扔過去,結果連界碑都沒越過:“放你娘的屁!老子當年在龍玄關,能在馬背上耍雙槍!”
“是是是,您老當年勇。”那副將從馬鞍上摸出個竹筒,隔著界碑扔過來,“喏,新釀的梅子酒,解解你那胡餅的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