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您老當(dāng)年勇?!蹦歉睂鸟R鞍上摸出個竹筒,隔著界碑扔過來,“喏,新釀的梅子酒,解解你那胡餅的燥?!?/p>
竹筒“咚”地砸在夏老將軍腳邊,他哼了聲,彎腰撿起來,用手掂了掂:“算你小子有良心?!?/p>
他轉(zhuǎn)頭沖小兵喊,“狗剩!把昨兒曬的牛肉干拿些過來!”
狗剩得令,起身往回去,沒一會兒就捧著油紙包跑回來,夏老將軍接過去,也隔著界碑扔過去:“拿去!嘗嘗我大雍的手藝!”
那副將接住,打開聞了聞,夸張地咂嘴:“香!還是夏老頭你會弄!下月俺家婆娘做了腌魚,再來給你捎點!”
“少來這套,”夏侯顯擺擺手,嘴角翹著,“你們那腌魚酸得慌,也就你們南詔蠻子吃得慣!”
“也總比你那胡餅強(qiáng)!”那副將笑著揮揮手,“走了!隔幾日再跟你掰扯!”
馬蹄聲漸遠(yuǎn),夏侯顯摩挲著手里的竹筒,沖狗剩道:“去獵幾只兔子,再拿幾個碗來,兄弟們就著一起喝吧?!?/p>
回憶往昔
狗剩憋著笑:“將軍,您前兒還說不吃南詔蠻子的東西呢?!?/p>
“呸!那是他們的糯米飯不行!”夏侯顯梗著脖子,往帳里走,“這梅子酒嘛……不一樣!它解膩!”
夏侯顯剛邁進(jìn)帳,又停住腳,望著雍都位置的方向,手情不自禁在竹筒上摩挲起來。
“說起來,你嬸子當(dāng)年也愛弄這個。”他忽然開口,聲音軟了些,“那會兒在龍玄關(guān),她還總愛給我整梅子酒,說讓我解行軍的乏……”
狗剩一聽,頓在原地不知道說什么。
他沒見過嬸子,只聽老將軍念叨過,是位笑起來有兩個酒窩的利落婦人,可惜走得早。
“大小姐像嬸子不?”狗剩小聲問。
“像,又不像。”夏侯顯往炕邊坐,解下腰間的舊佩刀,“眉眼像她娘,那股子韌勁……倒隨我。”
他頓了頓,從枕頭底下摸出個布偶,是個歪歪扭扭的大貓,耳朵還缺了一只,“你看這玩意兒,秋知那丫頭七歲做的,好看吧!”
狗剩湊過去看,見布偶肚子里塞著點干花,隱約還能聞見點香味。
“后來嬸子走了,大小姐就更黏您了?!惫肥5?。
“可不是嘛。”夏侯顯把布偶小心塞回枕頭下,“當(dāng)年我去巡營,她就蹲在轅門外等,手里攥著這布偶,眼睛瞪得溜圓……”
他說著,忽然嘆了口氣,“現(xiàn)在進(jìn)宮了,身邊連個說貼心話的人都沒有,不知道夜里,會不會覺得悶得慌?!?/p>
夏侯顯說著,自顧自飲了一口梅子酒,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嘟囔一句:“睡吧,明兒還得去撿木柴,不然烤栗子都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