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你要不要跟算更大的賬冊（第2頁）

“八月三日，晴。爸爸拿回十元。買肉一斤半，兩元一角。買蛋十個，一元。剩六元九角。”

“八月四日，陰。爸爸出門。罰款五元。剩一元九角。”

字跡稚嫩，但每一筆都清清楚楚。

他繼續(xù)往后翻，心臟猛地一跳。

后面幾頁，記的不是自己家的賬。

“王桂芳家。五個兒子。大兒子二十二歲，說媳婦，彩禮要三百，黃了。二兒子二十歲，待業(yè)。三兒子……”

每一條信息的后面，都畫著不同的符號。有叉，有圈，還有一些奇怪的三角。

“悅悅，這些是什么？”李子明指著那些符號。

“叉是沒有錢，圈是有一點錢，三角是要花很多錢。”李悅解釋道，“王奶奶家，要花錢的地方有五個，掙錢的人只有一個，她男人在廠里一個月三十五塊，不夠。所以她家是最大的叉。”

李子明的手都開始發(fā)抖了。

這哪里是記賬，這分明是一份詳盡的鄰里經濟狀況分析報告！

他翻到最后一頁，上面寫著一行字。

“王奶奶家沒錢，看我們家吃肉，所以她去舉報爸爸。”

沒有憤怒，沒有抱怨，只是一句陳述。

一句冰冷、精準、直指核心的陳述。

李子明合上本子，只覺得渾身發(fā)麻。

他想起來了。

上輩子，大女兒李悅后來成了金融圈里有名的操盤手，在資本市場里翻云覆雨。他只當她是運氣好，趕上了風口。他從來不知道，也從來沒關心過，她的天賦，在七歲時，就已經顯露得如此驚人。

而自己這個混賬父親，上輩子是怎么對她的？

是無休止的打罵，是貧窮帶來的絕望，是把她讀書的機會斷送掉，讓她早早嫁人換彩禮……

一瞬間，巨大的悔恨和心疼淹沒了他。

他伸手，想要摸摸女兒的頭，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

他覺得自己不配。

“爸爸？”李悅看著他，似乎被他的反應嚇到了。

“悅悅……你……”李子明開口，發(fā)覺自己的聲音都變了，“你想不想……以后跟著爸爸，做更大的賬本？”

“更大的賬本？”李悅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