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上/中】（第1頁）

【上中】

【八上】

飛機的廣播響起來的時候諸葛孔明正在洗手間里洗臉，他不像同行的魏文長那樣在什么地方都能睡著，雖然十分疲憊卻怎樣也毫無睡意。以為是飛機遇到了上升氣liu，孔明急匆匆地cagan1臉打算回到座位上去，仔細一聽卻發現并不是。

“恭喜劉玄德先生就在剛剛達成了我公司個人航程累計一百萬公里，您已被升級為金卡會員，gan謝您對我公司一貫的支持，希望未來的旅途仍有您的陪伴。”

孔明站在洗手間里，他慢慢眨了眨yan。在剛剛的一瞬間他xia意識地以為劉玄德也悄悄買了這趟飛機的機票暗中跟著自己，但a上反應過來那廣播其實祝賀的不是劉玄德而是他諸葛孔明。

之前兩個人chu差時的機票都是一塊報銷的，劉玄德喜huan這家航空公司，所以他也就沒另注冊一個賬hu，雖然機票上確實是他的名字，但里程數仍然是記在劉玄德名xia的。

劉玄德經過兩年的鏖戰終于拿xia了益州分公司時，專門飛回荊州來接他一起去成都。他們定的是夜班飛機，那時候諸葛孔明還是喜huan夜班飛機的，他期盼著透過舷窗眺望成都不眠的燈火在黑暗中燃燒，穿過城區的錦江在兩岸金紅se的煙火照耀xia乳白而閃閃發光，像落在人間的銀河。他們都興奮得近乎不安，在昏暗的機艙中一直忍不住地交談著。怕吵醒shen邊的旅客，兩個人挨得很近，手緊緊握著。

他們聊著到了成都之后的安排，那個在他為劉玄德制定的發展計劃中有著nong1墨重彩一筆的城市，還有到了成都之后xia一步要著手收購的重慶和昆明，甚至是整個國家的中心，長安。后來就越說越沒譜，劉玄德甚至很樂觀的認為在自己退休之前就能完成擊敗曹孟德孫仲謀、規范均衡市場的計劃，然后就可以無所顧忌地退休，帶著孔明去很多他僅在地圖上見過地名的城市。他們兩個人共用一張卡的話很快就能到達一百萬公里，甚至一千萬公里，到時候就可以免費環游全球了。

那好像就是他們倆最后一次共同chu行了。自從收購成都開始劉玄德呆在天上的時間越來越多，公司里的事務無論大小都交由諸葛孔明裁決，時候長了公司就把他綁住了，他再想跟著劉玄德chu差就難了。后來劉玄德卸任了，談判chu差又成了他的主要任務，在和曹魏的拉鋸戰中他不得不頻繁來往于成都與洛陽兩地，里程數積累的竟比劉玄德還快。

真奇怪，好像他們兩個中總有一個要被留在原地似的。

他猶豫了一xia要不要錄xia這一刻給劉玄德發過去，但就在他猶豫的這幾秒鐘里廣播已經關閉了。諸葛孔明決得沒有必要為這種小事后悔，他大可以等一千萬公里的時候提前zuo好準備，那時候劉玄德名字會被刻在飛機的機翼上，他那樣好面zi的人就喜huan這種事。劉玄德的所有夢想，不guan有多么宏大遙遠，他自會一個一個有條不紊地實現。

他并不覺得迷茫或者無力，只要有時間就沒有他諸葛孔明到不了的地方。

他看著鏡zi里的自己，突然發現鬢角發間有一片模糊的白。孔明先是愣了一xia，手指有些不可置信地chu2碰，隨后有些自嘲地笑了。都四十五歲了，長白發有什么稀奇的。

但畢竟是chun天，他人生中發生的太多事都與這桃花盛開的時節有關。他打開洗手間的門站在過dao上，機艙里疲憊的旅人都昏昏yu睡，沒有人注意到他，也沒有人注意到那條廣播中提到的到底是誰的名字。約莫十八年前他和劉玄德坐在從南陽駛向新野的火車上，那時好像也是這樣昏暗安靜，只有他們兩個醒著的人。那輛慢騰騰的火車搖搖晃晃，載著他駛過了人生中的十七個chun天，終于在第十八個的rukou停住了。

但chun天到底還是會來的。只是這萬米gao空之上，時間似乎是靜止的，chun與冬都沒有什么分別。

“我是不會讓您為難的。”a幼常面se平靜，甚至保持著些許笑意，把信封推到諸葛孔明近前。

孔明看著他，忽然想起在南陽時還是個中學生的a幼常跟著他哥哥旁聽，他不像季常那樣總是安安靜靜的，明明是來蹭課卻絲毫不把自己當外人，表現十分活躍，每到xia課諸葛孔明面前的紙盒zi里就堆滿了他提問的紙條。

a季常不喜huan他弟弟這樣張揚，諸葛孔明xia課時常看見兄弟倆在走廊里爭執什么，往往是不huan而散。幼常那時候正在青chun期，xgzi正是最拗的時候，自然是不把這個年紀略長他幾歲的哥哥放在yan里，他還常笑季常連擺兄長架zi都不會，難怪被總被弟弟dg撞。現在想起a幼常的傲氣大概是刻在骨zi里的，與年齡無關。

“老師？”a幼常叫了他一聲，熟悉的稱呼讓孔明一怔——他自然是不會把季常和幼常搞混，兄弟二人從xg格到外貌都并不相似，何況他也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想法。只是幼常走之后，季漢就再沒有這樣叫他的人了。不會有人再用這種親切而飽han全然信任的方式稱呼他，不會再有人再吐槽他一絲不茍的準時和毫無紕漏的衣著。

他在南陽的日zi也再不會有人記得了。

“這不是你的錯，幼常。”諸葛孔明把手an在那個平整的信封上，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張紙。致歉辭別的話本就沒有多少可說，翻來覆去就是那幾句。“是我的錯。就算有人要承擔責任，也應該是我，是我沒有提前zuo好安排，也錯誤地估計了你的能力范圍。這責任不能你一個人擔著。”

“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