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大老爺喝了杯茶,拎起壺,又倒了一杯喝了,看向李士寬,干笑道:“阿爹讓我趕緊趕過來,沒大事,一點點小事體。
“阿爹講,雖說銀珠姐弟失恃失怙,就是失恃失怙,這禮數上,更是萬萬不可簡慢了。
“阿爹的意思,那個……”洪大老爺舌頭和門牙打著架,“這個,后天就是吉日,后天我二叔就趕過來下財禮,再怎么,聘禮不能少,世叔您講是吧。
“日子是好日子,大吉大利。這會兒才跟老太爺講,實在是,哈!哈哈!是不是,日子是好日子。
“二叔后天一早從鄙家啟程,午時前后吧,就能到咱李家集了。
“那個,我就不多打擾了,再會再會!”
洪大老爺說完,趕緊站起來,拱著手往外跑。
李文梁眼睛都瞪大了,李文儒點著竄得飛快的洪大老爺,一臉怪相,李文華伸頭到李文梁面前,納悶道:“聘禮不是下過了?怎么還下?他家老太爺糊涂啦?”
“這個老貨!”李士寬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這要是再下一回聘禮,那是不是還得正正式式的擇吉請期?這離迎親可沒幾天了!”挨著李士寬的族老瞪眼問道。
“不光是這個,只怕原先議定的催妝、親迎的東西和儀仗,都得翻倍!”李文梁一臉苦笑。
“只怕不止翻倍呢?!崩钗娜迤仓旖恿司?。
一圈兒的人都不說話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照他們平江府的禮數,男方有聘禮,女家就有嫁妝,男方用銷金衣裳珠翠冠催妝,女家可就得回金玉文房彩緞玉佩,這不光是人手了,還得有真金白銀!
“洪家家底厚得很?!崩钗牧簲Q著眉。
“咱們李家也不薄!”李士寬的堂兄李士濟一拍桌子,“我替銀珠拿點兒!”
“還沒開始議呢,你急什么急!”挨著李士濟的滿字房族老斜橫了李士濟一眼,“這是咱們大家的事體,哪能凈讓你們旺字房出銀子!寬哥家已經出過一筆了,不能再出了!”
“銀珠是我們盛字房的,這銀子得我們出,我們出得起,也就這點子銀子,是不是!”盛字房的新當家人李文安急忙表態。
“就是就是,豐盛不分家,還是我們兩房來吧。”豐字房當家人李文慶趕緊接話。
“咱們李家就是一家,還分什么你們房我們房!”
……
“這樣吧。”李士寬抬手示意諸人安靜,“大堂哥剛才那句說得對,洪家家底厚,咱們李家也不薄。只是,”李士寬頓了頓,挨個看過諸人。“要是傳出去,銀珠的嫁妝是李家盡全族之力拼湊出來的,這就不大好了,是不是?”
“不能讓外人講閑話!我看就咱們這幾家吧,不能多了,人多嘴雜!”
“對對對!我也是這個意思!”
“寬叔講得對!”
“對對對,大家都管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