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言重了,我哪有什么功勞,你這不是折煞我嗎?你要是不介意的話,我正好和你一起回去。”
“不用了,我幾天前剛離開村子,這些故人我得一個一個祭拜告別,等我完事了會自己回去。”
“那就依你,對了你剛才說你們是從城里搬出來的,那么那座城叫什么名字?離村子有多遠?”
“你是想去城里?那里面的官人兇蠻得很,不要隨隨便便去那里。”
“老伯你放心,我自幼習過武藝,保全自身應該沒有問題。實在不行,逃跑也很容易。”
“。。。那好吧,那座城叫作寒城,在我們村子南方十里路遠的樣子。你朝著南方,沿著那條小道直走,到頭就是了。”
“多謝老伯,對了,你離家有多久了?在這里吹風寒對身體不好,不如我把你送回去。”
“年輕人,我很感謝你的關心。但是你不必擔心我,我還要拜望故人之墓,暫時無法回去。我這把老骨頭還算硬朗,起碼還能活個年,你不用牽掛我,自己放心去吧。”
石柏見老者執意如此,也不好再堅持,問清他的姓名后,便與他告了別,向鎖寒村進發。
。。。
老者眼神復雜地看著石柏遠去,心中說不出的五味雜陳。直到石柏的身影徹底從視線中消失,他才悵然若失,一聲嘆息:
“清晨早明吟,昨夜難眠意。輾轉思量千百行,費盡人心力。
悲笑埋軍中,鐵甲偎寒器。白馬長歌風聲起,血掩塵沙棄。
獨倚高臺望遠方,紅塵庸擾伺綿長,何來盡處是他鄉。
久念成疾心甚重,輕嚀囈語盼歸旁。夢中驚起淚冰涼。”
末了,老者又自語道:“十天前,我給病逝的老伴送葬立碑,卻途中不慎栽了個跟頭,摔得頭破血流,不省人事。等我醒來時,卻發現自己的墓碑被人立好。鄉鄰在碑前哭喪,竟然說我死了。
我很是生氣,居然敢咒我死。于是我找他們理論,沒想到他們根本看不見我聽不到我說話。而我也觸碰不了他們,就好像與他們完全隔絕,從他們的世界里消失了。
不僅如此,我也被一種看不見的力量束縛在這里,無論如何都走不回村子,實在邪門,但我也束手無策。
從那以后,我一直被困在這片不毛之地,不覺饑渴,不知寒冷,好像真的變成了并不存在之人。我百無聊賴地活在這里,想到地下與妻兒作伴,卻怎么都死不了。
今日這年輕人居然看得見我,還和我說了一會話,聽我傾訴心中苦悶。拜他所賜,我心中開朗了許多,也許是時候能夠離開了。。。年輕人,多謝你送我一程,也希望你能平安回去。”
老者眼神輾轉,看遍四周墳墓,最后走到一座墳墓前,那上面刻的赫然是鄭歡章幾個字。他注視了良久,身形忽走入其中,遁隱消失不見。
。。。
“那個老人。。。是怎么回事?”石柏走了一段距離,再三回頭確認那老者沒有跟來,忐忑不安的心情才慢慢舒緩。
但是他心中的疑惑更加濃重:“本來我覺得他和我們一樣,也是個苦命人,可是我聽他報出自己的名字后,卻無意中想起我早一步看到一個墓碑上刻著的正是鄭歡章的名字,
難道有兩個人叫鄭歡章,亦或者他是冒充了鄭歡章這個人?還是他知道自己不久就要死去,所以提前為自己立了墓碑?不管哪種情況,他的話的可信度都讓我猜疑。”
石柏思索無果,又覺得老者對自己并無惡意,索性一路向前,看看老者所說的鎖寒村是何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