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什么人!”
無人區并沒有夯實的車道,路上碎石雜草極多,車輪碾過一枚石子,就像一顆出膛的子彈,飛射進了道路旁的草叢中。
緊接著一道驚呼聲響起,雜草劇烈晃動,一名看起來未過弱冠之年的年輕男子,手里拎著一把破爛的藥鋤,神色驚慌地跑了出來。
“解暑之藥,不是貪涼享樂之物,這位公子請回吧,師父已經把白煙金銀花入藥,送給了村內居民,如今身上已經沒有貴重藥材?!?/p>
見來者是一人一車,年輕男子便有些肆無忌憚地打量了一眼陽雨,眼神非常毒辣,就像一把鋒利的匕首,一眼就看出對方身著的螺衣炭裳并非尋常之物,臉上的驚慌神色頓時一掃而空,反而露出了一絲嫌棄和鄙夷,不分青紅皂白地讓陽雨離開,語氣中充滿了不耐煩。
對方在打量陽雨,而陽雨也在仔細地打量對方,年輕男子看起來身高五尺有余,身材挺拔卻又透著一絲瘦弱,打扮十分簡樸,甚至可以說簡陋,一條深灰色的外套被他擼起了衣袖和衣擺,露出肌肉扎實的小腿和手臂。
腳上是一雙破舊的草鞋,似乎走了很久的道路,鞋底都有些磨損,皮膚更是被曬得黢黑發亮,就像一塊黑炭,身后還背著一個竹制藥箱,看起來有些陳舊,但是并沒有看到對方身上有任何傷口。
“雀兒,不得無禮?!闭斈贻p男子和陽雨對峙的時候,草叢中又傳來了
一道年邁的聲音,仿佛一陣悠揚的古鐘聲。
一名已過知命之年的老者,步伐有些蹣跚地從走了出來,每一步都仿佛承載著歲月的滄桑,衣著打扮和年輕男子類似,不過身后的藥箱似乎是傳承多年的古物,宛如一棵多年的老樹,沉淀著歷史的韻味。
上面甚至蔓延出了幾根盛開著花朵的枝丫,花朵嬌艷欲滴,仿佛在訴說著生命的故事,并且藥箱上雕刻了五只喜鵲的圖案,展翅欲飛,栩栩如生。
“朽人秦緩,乃一游醫,攜徒常雀游歷至此,無意冒犯了公子,還望多多包涵。”不同于年輕男子的年輕氣盛,老者一言一行之間十分謙卑,身體微微彎曲,帶著一絲遠離市井煙火的縹緲出塵之氣。
雖然對方也認識出了陽雨衣著不凡,但是十分敏銳地注意到,陽雨腰間懸掛的組玉佩,并非一般貴族之中所佩戴的品質,質地乃是上上之品。
“無妨,萍水相逢,談不上冒不冒犯?!标栍攴€穩坐在輿前上,身姿挺拔如松,根本沒有下來的意思,目光不經意間掃過秦緩,敏銳地發現秦緩肩膀位置有一處明顯箭傷。
箭傷處還隱隱滲著血跡,在這荒郊野嶺的無人區,二者又自稱游醫,手無寸鐵,怎么會受到如此明顯人為的箭傷呢?陽雨心中疑慮叢生,為了保證車內眾人的安全,繼續驅車向前。
馬車發出有節奏的“嗒嗒”聲,一旁的祈年也緊緊貼著車廂,身形矯健,如同一只潛伏的獵豹。
雖然受到天軌法則限制,祈年不能主動攻擊,但以他的身手和敏捷的反應,阻擋敵人片刻,還是完全能夠做到的。
“游醫就是醫生嗎?會游泳的醫生是不是更厲害?能夠給黛玉姐姐治病嗎?”
此時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氣氛沉悶且壓抑,陽雨和秦緩師徒二人都在提防對方,眼神中充滿了警惕,然而一道稚嫩的童聲卻突然響起,如同平靜湖面投入的一顆石子,打破了壓抑的寂靜。
孫飛飛看到自己師父一直蹲在門簾處,小小的腦袋里滿是好奇,便躡手躡腳地走過去探查,并沒有驚動任何人的注意力。
聽到秦緩自稱“游醫”,對比上不會游泳的自己,孫飛飛天真地認為對方十分厲害,明亮的眼睛里閃爍著期待的光芒,突然開口說話,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眾人一跳,都不禁微微一怔。
“呵呵呵呵,可惜啊,朽人不會游泳,世間滄桑起起伏伏,誰又能在此間任由逍遙暢游呢?”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秦緩看到了門簾下面藏著的孫飛飛,可愛的小腦袋正探出頭來好奇地看著自己,但是又被一只毛茸茸的手臂拽回了車廂中,秦緩笑呵呵地滿臉都是慈祥,溫暖而和藹,捋了捋胡子,緩緩說道,聲音低沉而富有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