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甕城內的守軍開始向渡口移動,狐仲張弓搭箭,一聲令下,剎那間無數羽箭混合在雨水中,如同蝗蟲過境一般,對著前方的城墻傾瀉而下。
羽箭根本就不需要瞄準,只需要密集地射向城墻,將守軍壓得起不了身,讓后方的部隊能夠快速過橋就好。
一時間城墻上的守軍被突如其來的箭雨打得措手不及,紛紛尋找掩護,狼狽不堪。
“還有人嗎?”
“沒了,都撤出來了。”
智菲受到了陽雨的影響,帶著王楚等親衛(wèi)負責斷后,此刻最后一個來到吊橋渡口,氣喘吁吁地回答道,額頭上布滿了汗珠,身上的衣物也被雨水shi透,陽雨也沒有多說什么,走上前去拍了拍智菲的肩膀,讓他快走。
“誒?那可不是——!”
“噗嗤!”
一名魏氏守軍躲在城墻的一處角落里,聽到渡口下方傳來的聲音,心中好奇不已,手里舉著盾牌,小心翼翼地探頭出去觀望,除了發(fā)現陽雨和智菲之外,還看到了貌似和對方關系十分融洽的嬴改。
嬴改心中一驚,想到自己的身份可能會因此暴露,頓時驚慌失措起來,然而陽雨反應極快,飛快在手中凝聚了一枚金矢,在嬴改的胳膊上劃了一下,動作干脆利落,割破了衣服和手臂,鮮血頓時涓涓流淌下來,在雨水中暈染開。
“哪里來的小兒?我軍不殺幼子,給我滾!”陽雨兇神惡煞地對嬴改怒吼道,手掌中捏著金矢再度揮舞而下,動作看似兇狠,然而卻慢了些許。
嬴改反應極快,眼睛瞬間瞪大,臉上露出驚慌的神色,十分恐懼地跌倒在地,身體在地上打了個滾,躲過了陽雨的攻擊。
“砰!”隨手將金矢扔向了城墻上的守軍,魏氏士兵連忙蹲下躲避,用盾牌擋下了攻擊,盾牌與金矢碰撞在一起,發(fā)出清脆的聲響,陽雨最后看了一眼嬴改,微微點頭,隨后也快步跑上了吊橋。
“轟隆~~~”一枚接著一枚的火球和雷閃被陽雨扔在吊橋上,最后引起了一場劇烈的baozha,沖擊力木質吊橋瞬間變成兩半,斷裂的木板掉落進懸河之中,被奔流的河水沖向遠方,消失不見,只剩下了一個空蕩蕩,沒有任何掩護的渡口,在風雨中格外孤寂。
“嗖~嗖~嗖~”兩千騎兵踩踏著shi潤的泥土,馬蹄聲轟隆隆作響,如同雷鳴一般,向著雨幕深處遠去,身影漸漸模糊,城墻上的守軍不甘心地又shele幾箭,羽箭在風雨中搖搖晃晃地飛行,但是只能無力地落在地面上,根本就無法觸及成功突圍的部隊。
嬴改跌坐在地面上,手臂上被陽雨割破的傷痕,竟然在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傷口處的皮膚慢慢收縮愈合,只留下一片血跡,仿佛剛剛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幻覺。
看著陽雨消失的背影,嬴改眼神中充滿了復雜的情緒,捏著手腕上的貝殼飾品,喃喃自語地說道:“熊貓亭長,你還欠我一個承諾。”
“轟隆~轟隆~”烏云密布的天空之上,仿佛有一只無形的巨手肆意攪動,似乎在進行最后的狂歡,雷霆如怒龍般在云層中翻滾穿梭,閃電似銀蛇般不時劃破黑暗,給下方被陰霾籠罩的黑暗大地,帶來一絲轉瞬即逝的光亮。
但光亮如同曇花一現,瞬間又消失在無盡的黑暗之中,只留下大地在黑暗中繼續(xù)沉淪。
此時的蒲中府,宛如一座被死亡詛咒的城池,彌漫著一股化不開的血腥氣息,如同實質一般,緊緊包裹著整個城市,就連傾盆而下的雨水都無法沖刷干凈。
城墻上斑駁的磚石被染成了暗紅色,雨水順著縫隙流淌,帶著絲絲血跡,城墻下橫七豎八地躺著尸體,有的被擂石砸碎了腦袋,白色的腦漿和紅色的鮮血混合在一起,流淌在地面上,形成了一灘灘令人作嘔的血泊,有的被重斧劈開了xiong膛,內臟器官裸露在外,在雨水的沖刷下顯得格外恐怖。
整個蒲中府已經血流成河,流淌的鮮血仿佛一條條紅色的溪流,匯聚在一起,如同向邪神獻祭的祭品一般,訴說著戰(zhàn)爭的殘酷與無情。
蒲中府的北側城門樓中,有一個兩的士兵藏在其中躲避雨勢,一個個灰頭土臉,狼狽不堪,身上的火紅色軍服早已被鮮血和泥土浸透,已經分辨不出是本身的顏色還是鮮血的顏色。
“tn的,憑什么他們進去搜刮金銀,老子要在這里看大門?!”一名滿臉血污的士兵,臉上沾滿了塵土和血跡,一道道血痕縱橫交錯,氣沖沖地走到城門外,解下自己的青頭巾,浸入雨水,一邊用力地擦臉,一邊憤憤不平地怒罵,并且還回頭往城內的方向啐了一口唾沫。
晉陽落敗,智瑤身死,戰(zhàn)火在頃刻間便席卷了所有智氏領地,有的城池就像智開和智寬一樣,為了保護手下其他人的安全,只能忍氣吞聲,選擇投降,因為抵抗只會帶來更多的傷亡,投降或許還能為手下的人爭取到一線生機。
還有的城池任然在負隅頑抗,堅守著最后的尊嚴,哪怕知道希望渺茫,也不愿意輕易放棄。
而作為智氏祖邑的蒲中府,又距離魏氏鹽池特別近,魏氏對蒲中府覬覦已久,幾乎在晉陽戰(zhàn)果傳來的瞬間,蒲中府的攻城戰(zhàn)就已經打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