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淼躺著的是一間神經內科的普通病房,一個病房四個人,周圍旁邊的幾床病人看上去已經是住了幾天了,應該是比較嚴重眼神都是迷離的。
護士在查房的時候囑咐家屬:“我們科都是神經受傷的病人,在病房和走廊需要保持安靜?!奔覍侔滋旎径疾辉谂愦玻麄€病房只有淵一個坐著的,她把頭枕在淼的腿上,手就是不松開他的手。
病房每個床位之間都有隔簾,白色簾子將近垂地,空調把簾子微微吹動,病房里只有血壓儀與點滴滴落的微弱聲音。
她就一直坐在哪,上半身趴在他的身邊,直到中午她依舊一動不動,似乎在想什么。要不是淼看著她睜著眼,不然一定以為她睡著了。他虛弱的剩下不大的氣音:“周周……吃飯?!?/p>
淵很堅定地搖頭,似乎再不想離開他半步,淼的胳膊還能動,他抬起手從她的脖子側邊探過去,順著淵的耳垂輕輕摩挲,在由耳朵后面進入她的頭發。
“周周乖…哥哥…也餓了?!?/p>
空調的冷氣很足,淼在被子外面的手有些涼,淵的頭發帶著她的體溫,暖烘烘的。他有些擔心自己冰涼的手冷到她,刻意小心不觸碰到她的頭皮。淵慢慢地把臉抬起來,眼里的紅血絲已經退了下去,但是因為一刻不停地落淚,雙眼紅腫的厲害,鼻頭是紅的嘴唇也是紅的。
她抹了一把眼淚,把淼的手塞進被子里,然后她站起來:“那哥哥,好好躺著…我去買飯…”她的肩膀還在一抽一抽的,身上的衣服也有些臟。她拿著手機出去了,出了科室的門她就開始飛奔,她腦子里不停地冒出不好的場景,比如她買飯回來,哥哥不見了,比如她不在哥哥的傷突然嚴重了。
醫院里自然是不缺這種魂不守舍的病人家屬,所有人都不會注意一個女孩急匆匆地跑來跑去。賣飯的在住院部門口的花園邊上,十塊錢的一盒飯,她買了兩盒,遞過去50塊錢,拿起飯轉身就跑。食堂大姨在后面急得直叫:“孩子,叁十塊錢沒拿!”
她平時不可能犯這種錯誤的,連地上一塊錢都會撿起的人,怎么會把自己叁十塊錢忘記拿。她又趕忙跑回去拿,還差點撞到人,被她撞得剛要開口說點什么,看見她通紅的眼睛也張不開口了。她頻頻道歉,搞得對面的人有些不知所措了。
在等電梯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太沒用了,保護不了哥哥,做事情也做的亂七八糟。臉上依舊火辣辣得疼,她在電梯里把眼珠子了打轉的眼淚憋了回去,抹了一把自己的臉,手動把表情調節成正常的樣子,這才走進病房。
淼的腦震蕩沒有到很嚴重的程度,還是可以坐起身的,只是會伴隨著一陣眩暈。淵把淼扶起來,自己坐在他的背后,把他的頭靠在自己xiong口的位置,然后把盒飯拿回來,一口一口地給他喂飯。
淼想要自己吃,但是淵很固執,她把勺子抓在自己手里不松手。淼暈暈乎乎地任她擺布,妹妹的神族很軟,他好像是靠在一個很軟的墊子上。淵低著頭,他正好可以看見她的耳朵。淵似乎有意地用沒有受傷的一邊臉對著他,因為貼的很近,淼可以看見她臉上細細的絨毛。
淵從小到大自認為自己不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她沒有其他女孩一樣很大很水靈的眼睛,她只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甚至小時候經常在外撿紙殼那時候曬得有些黑了,這幾年才好一點。
但是淼覺得她很美,妹妹對于他有致命的吸引力,勾魂攝魄的,讓他情不自禁跳下背德的深潭。他被打傷了腦袋,理智已經被最原始的欲望占了上風,他甚至想著偷偷親親妹妹,在她的脖頸上也好,額頭上也好。
他不自覺地吞咽,嗓子有些發干,眼前的畫面越發的旋轉迷離。他有一瞬間想要得到她的垂憐,那種不是屬于親人的垂憐,是僅屬于戀人之間的依偎。
他渴望被她親吻,最好能夠直接親吻在他的心臟上……
他指尖的血壓儀開始滴滴地響,病房的門口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護士推門而入,看著淼旁邊的血壓儀說:“36床情緒不要起伏太大,現在的血壓太高了?!睕]什么事情以后,護士又轉身出去了,淼的腦子轉的有點慢,他不知道是不是被人看穿了想法。他可能真的是一個很無恥的人吧,竟然能對著妹妹產生欲望……
兩人都吃完飯,妹妹出去打電話,給兼職的地方請假。淼又躺了下去,他歪著頭看自己的手。妹妹的臉好小啊,他的一邊手掌就可以蓋住一大半,手指上還殘存著面部皮膚柔軟的觸感。
他默默嘆了口氣,他為什么要給她報外省的學校啊,他們明明都離不開彼此。他試圖用地域的分隔來阻斷心里的情感,可是他的心太貪婪了,他已經開始不舍開始后悔,一切都太晚了。
后來,他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外面已經黑了。從病房13樓的窗子看出去,看得見從他們那個出租屋看不見的景色。淵似乎趁著他睡著回家了一趟,換了身干凈的衣服,帶了個臉盆和他的毛巾。晚上吃的是淵自己煮的扁肉,淵不會做飯,連扁肉煮的也是皮是皮,肉是肉。
她已經把他靠在自己的xiong口上,一個個吹涼了再喂給他,不厭其煩地擦去他嘴角滲出的湯湯水水。直到她去洗飯碗,隔壁床今晚來陪床的阿姨才羨慕地說:“阿弟,這是你女朋友吧,對你真好,你以后要好好對待人家呀!”
他不答,只是笑,他自然會對她萬般好,只是她恐怕成不了他的女朋友。他愿意從別人的耳中聽到贊美之詞,仿佛他們真的是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