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耳朵嗡嗡作響,腦袋也還是昏沉,隱約聽到戰場上似乎有呼喊聲傳來,但聽不清具體內容。
海部宗貞強忍著眩暈,嘶啞地問旁邊的親衛:“他們在喊什么?”
那親衛臉色慘白,嘴唇哆嗦著。
看著周圍越來越多的士兵丟掉武器,哪里敢說真話?
只得支支吾吾地回道:“大大人他們在在亂喊”
然而,此刻也不需要他回答了。
因為那呼喊聲已經席卷到了海部宗貞身旁,無數潰敗的士兵丟盔棄甲地從他身邊跑過,口中還哭喊著:
“大將軍死了!”
“快跑啊!”
“完了!全完了!”
海部宗貞只覺得一股逆血直沖腦門,眼前陣陣發黑,臉上的肌肉因憤怒而扭曲抽搐。
他猛地挺直身體,不顧胸口的劇痛,用盡全身力氣,聲音因為憤怒而尖銳變形:
“放屁!我沒死!老子還沒死!!!”
然而,已經沒有人關心他到底死沒死了。
當信仰崩塌,當領袖的存在都成為疑問時,海部宗貞是死是活,對陷入徹底崩潰的倭軍而言已經毫無意義。
后陣被具甲騎撕裂,中軍因謠言而崩潰,前陣被奉軍步兵無情碾碎。
倭軍龐大的陣線,如同被點燃引信的巨型火藥桶,從核心開始轟然炸裂,然后迅速蔓延至整個戰場。
一場席卷一切的雪崩開始了。
潰兵如同決堤的黑色洪流,徹底失去了約束,開始不顧一切地涌向那緊閉的下關城門。
他們用身體沖撞城門,用武器砸擊門板,哭嚎著、哀求著、咒罵著,只想逃進那看似安全的城墻之內。
而奉軍的刀矛與鐵蹄則緊隨其后,如同冰冷的收割機般無情地收割著倭寇性命。
最后方的李徹放下望遠鏡,緊鎖的眉毛終于放松了下來。
他輕輕拍打著手甲,口中輕聲唱了起來。
一旁的秋白下意識豎起耳朵,好奇地聽了起來,聽到的又是一段完全沒聽過的小調:
“疊個千紙鶴,再系個紅飄帶,愿善良的人們天天好運來!”
“好運來啊!祝你好運來!好運帶來了喜和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