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山權衡利弊,重登王位感覺已經不可能了,繼續活下去也沒什么意思,他趁眾人不注意,暗中給自己的手下安排了后路。
自己自刎而死。
被人發現的時候,什么都晚了。
芙蓉得知此事,一方面為敵人死去感到喜悅,一面憂心背上殘忍的罵名。
“你覺得我做錯了嗎?”問渠看著芙蓉問。
“這種事情叫我怎么評價?”芙蓉把臉轉向一邊,拒不回答。
“我能感覺到你在心里冷笑了一聲,你在嘲諷我。你就那么在乎他?哪怕他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你還那么在乎他。我真不明白你在想什么。”問渠直勾勾盯著芙蓉,心情復雜,咬牙切齒,如同一只望著房梁上的老鼠卻抓不到的貓。
大風呼啦啦從窗邊吹過,窗戶雖然關著,卻被打得啪啪直響,仿佛是一個又一個巴掌緊接著扇在臉上,叫人難堪,直低下頭去,連眼睛也不好抬起來,好像只要看一眼什么就忍不住流淚,卻也不知道是痛的還是委屈的,又或者是悵然若失。
此時已經是冰涼的秋季,雖然說秋高氣爽,但天空上一片慘白,稀薄的云霧涌動著,緩緩向遠處飄去,像一團不成型的孩童,被清泉水洗凈了血污,就升到天上,去遮擋太陽。
天空上的藍色在白霧后若隱若現,如同一雙碩大的眼睛,藏在數不清的人的后面,窺視天底下所有的,試圖藏起來的東西。
“我不是在乎他。”芙蓉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緊接著又嘆了一口氣,像是即將老死的人,呼吸了最后一口新鮮空氣,又把滿腔惆悵嘆了出去。
問渠冷笑一聲:“這話估計只有你自己會信。”
意思是騙騙你自己就得了,別想著騙別人。
“天底下的事情,”問渠的臉上掛起了嘲諷的笑容,若有所指,慢吞吞說,“大多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不要深陷泥中才好。”
“只緣身在此山中。”芙蓉喃喃念叨,突然笑了一聲,像是一下子聽見一個很好笑的笑話,沒有控制住。
他笑起來的時候像是一個被一整鍋水大火煮了很久的湯圓終于破了。
白色的軟趴趴的皺巴巴的皮一下子裂開,露出里面的黑色,黏糊的,甜膩的,以至于有些發酸發苦的餡料就從那個破口緩緩蠕動出來,像是死了很久的一大堆的蟲卵。
他渾身上下散發出一種極其頹廢的痛苦的氣息。
那種感受就像是站在門口,突然一陣穿堂風吹過,砰的一聲打開了身邊的柜子門,猛然把人嚇一跳,柜子還在緩緩開合,仿佛里面有什么人剛剛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