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杳入學考試的前一晚,程振邦恰好結束了一個并購的項目,從北城回到程園。
秋杳剛剛結束和齊芳的通話,知道外婆在宜南老家一切都好,她定了定神,將這份惦念壓在心底,筆尖重新落在練習本上。
動靜傳來,房門被輕輕推開。
“杳杳,”許菘藍的聲音帶著些許緊繃,看向認真學習的女兒,斟酌著說:“程先生回來了,去客廳打個招呼吧。”
秋杳點了點頭,作為被資助的對象,于情于理,她都應該主動出去打個招呼,表達謝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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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里,水晶吊燈灑下柔和的光暈,驅散了夜的清冷。
程振邦放松地陷在寬大的主位沙發里,眉宇間帶著長途跋涉的疲憊,還有項目落定的松弛。
許菘藍則安靜地走向稍遠一些的地方,微微垂著頭,雙手交疊放在身前,呈現標準的恭謹姿態。
“程先生好。”秋杳走過去,聲音不大,帶著少女特有的清亮,也裹攜著拘謹。
程振邦目光掃過來,示意她們坐在側面的沙發。
秋杳依言坐下,脊背挺得筆直,雙手規規矩矩地放在并攏的膝蓋上,指間用力,裙擺被她下意識地抻平。
許是察覺到秋杳的不安,程振邦刻意放緩了聲音,語氣是長輩式的溫和,“聽菘藍說,明天是入學考試,別緊張,放平心態,盡力就好。”
他頓了頓,目光轉向秋杳旁邊的許菘藍,唇邊笑意加深了些,“菘藍把你教得很好,是個有出息的孩子。”
許菘藍聞言,頭垂得更低了些,聲音很輕:“謝謝程先生,是杳杳自己一直爭氣,懂事。”
程振邦沒再說什么,他深諳識人之道,這雙眼睛在商海沉浮中淬煉得異常銳利。
僅僅幾秒的對視,他便在這個眉眼清秀卻帶著倔強的小姑娘身上,仿佛看到了許菘藍年輕時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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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簡單說著話,秋杳生怕多說多錯,對話間顯得很乖巧,刻板的一問一答。沒一會兒,氣氛變得沉默凝滯。
“程先生一路辛苦,喝點糖水潤潤吧。”許菘藍適時地打破了安靜,轉身快步走進廚房。
隨后,她端著一個精致的白瓷碗出來,碗里是溫潤的銀耳雪梨糖水,散發著清甜的香氣。
她走到程振邦面前,微微躬身,雙手將碗遞上。程振邦伸出手去接,動作自然。
就在他手指包裹住碗壁、許菘藍的手指即將撤離的那一剎那,秋杳的瞳孔驟然縮緊。
她看到,程振邦的拇指以一種極其自然,甚至可以說是熟稔地方式,在許菘藍的虎口處,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