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黃羊好像是被咬死的,脖子上還有血窟窿嘞。
這不狼的一貫伎倆嘛,小叮當多多厲害,還能從狼口奪食!
狼群養大的孩子,肯定是狼送給她的吃食。
議論不成,還要對峙,你一嘴我一嘴對林可叮刨根問底:
“那黃羊該不是你咬死的吧?看來跟狼群學了不少本事,大嬸就一個請求,千萬別咬我家的羊啊。”
“深山老林,一住三年,小叮當,你平時都吃什么?跟狼一塊吃生肉腐肉嗎?”
“嘖,霍勒嘿,怪不得一身狼味,昨兒個一進營盤,大狗聞到就叫個不停。”
……
越問越激烈,林靜秋臉色陰沉下來,眼看就要爆發,巴圖爾從場部醫院趕回來,滿頭大汗鉆進包后,端起炕邊矮柜上的奶茶,一口氣喝了半碗,抹著嘴問:“咋地?羨慕直說,我巴圖爾的兒女個個都是好樣的……”
話說一半,瞥到旁邊傻樂呵來不及收牙的格日樂,補上一句:“當然人有失足馬有失蹄,個例不在我說的范圍內。”
“妹妹,別多想,阿布說的大哥。”格日樂一點不覺得阿布說的個例是他,畢竟誰見他都會夸一句:不管長相還是脾性都跟巴圖爾一個模子刻出來。
阿布腦袋再不靈光也至于罵自己。
“我們小叮當力氣大,那是隨了她的額木格,別忘了,我額吉年輕那會兒可是額善草原最有名的大力士。”巴圖爾喜歡顯擺,比如娶的媳婦,還有大兒子考上旗里唯一的高中,這兩樁大美事,現在加上閨女,足夠他嘚瑟一輩子,回來已經說了一路。
草原風還沒吹到的地方,都已經知道吉雅賽音那個被狼叼走的小孫女自己回來了,還給家里帶回來了一只肥美的大黃羊。
巴圖爾將碗里剩下的奶茶一飲而盡,咧嘴大笑:“哈哈哈哈……我們小叮當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哈哈哈哈……”
林靜秋忍無可忍,一腳過去,吼他:“那給閨女晾的奶茶!”
巴圖爾還是笑咧咧,給林可叮重新倒了一碗奶茶,看到爐上燒著鐵鍋,揭開一看是白水,心疼地嘟囔道:“病人得吃好,光喝奶茶咋行?小叮當,阿布給你煮羊肉面片,別怪你額吉,她不會做飯,離開了阿布,活不了的。”
林靜秋瞥了眼絮絮叨叨的丈夫,表情嫌棄,卻也沒說他。
包里的晾肉繩上只剩兩根肉干,巴圖爾全部割下來,用蒙古刀剁成肉末放進鍋里,很快,空氣里彌漫著誘人的肉香,饞得在場所有人直咽口水。
草原進入夏季后,肉食大幅度減少,每天早上的手把肉不見了,主食也換成了各種素面食和奶制品。
吃了秋冬春三季肉食的牧民這個時候最饞葷腥了,實在受不了,也會往飯菜里放點肉干,但也只是借點肉味,萬不會像巴圖爾大手大腳,掏光家底,窮大方。
為了送吉雅賽音去場部醫院看病,林可叮拖回來的那只大黃羊,巴圖爾直接拿到收購站賣了,林可叮費了牛鼻子勁,一根羊毛也沒撈著吃。
孩子是回來了,老人也活下來了,確實是兩大幸事,但一個老一個小,也不能為家做啥貢獻,還要人照料,讓原本就不富裕的家雪上加霜。
這算什么大難不死必有后福?
為看熱鬧,沒吃早茶就來了,這會兒確實都餓了,再聞到香,牧民們熬不住了,陸續離包,回自己家找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