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冰冷的,帶著死寂與終結意味的氣息,小心翼翼地探入李默的體內。
下一刻,林燼的臉色,變得無比難看。
李默的體內,簡直就是一團亂麻。五臟六腑都布滿了細密的裂痕,經脈寸斷。而最致命的,是在他的心臟位置,盤踞著一縷比發絲還要纖細的,純黑色的能量。
那股能量,就是“律法之眼”留下的殘余。它就像一個微縮的黑洞,正在緩慢而堅定地,吞噬、抹除著李默的一切。他的生機,他的魂魄,甚至他存在的“概念”本身。
普通的治療方法,對它毫無用處。任何靠近它的能量,都會被直接抹掉。
“媽的……”李默悠悠轉醒,他睜開眼,茫然地看了看漆黑的洞頂,然后又看了看林燼和阿朵,“我……我這是在哪兒?天堂還是地府?
他的聲音虛弱,卻不改那貧嘴的本色。
阿朵沒有理他,只是看著林燼,等待著他的答案。
林燼沒有說話,他收回手指,緩緩抬起自己那條已經徹底石化的,毫無知覺的左臂。
這石化的手臂,和李默心臟里的那股力量,本質上,是同一種東西。
都是來自“燼海”本身,或者說,來自那幕后黑手的,“規則”的具現化。一個是“寂滅”的詛咒,一個是“抹除”的刑罰。
想要救李默,就必須先理解這股力量。
想要自救,也必須先理解這股力量。
“李默,”林燼的聲音平靜得可怕,“你先躺好,別亂動,也別說話。”
“不是,林哥,我感覺我快不行了,你讓我說兩句遺言啊。”李默咧著嘴,想笑一下,卻牽動了傷口,疼得直抽冷氣,“我那棺材鋪底下,還埋著我爹留下的三壇女兒紅,說是給我娶媳婦用的。你要是能出去,記得幫我挖出來,一壇給林曦妹子當嫁妝,一壇給阿朵妹子……呃,她估計不喜歡喝酒,那就換成金子吧。最后一壇……你們倆替我喝了,別忘了給我燒點紙,要那種帶美女的……”
“閉嘴。”阿朵冷冷地打斷了他。
李默委屈地撇了撇嘴,還想說什么,卻看到林燼的動作,瞬間把所有話都咽了回去。
只見林燼,用他完好的右手,握住了自己那只已經石化了的左手手腕。
然后,在兩人驚愕的目光中,他張開了嘴,一口咬在了那冰冷堅硬的,如同玉石雕塑般的手指上。
吞骨者。
他要吞噬的,是自己的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