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時分,血池旁
莎麗將昏迷的無常小心地放在干草鋪就的臨時床鋪上,手指不經意地拂過他額前的碎發。
沐清雨在沐星沉的攙扶下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她蒼白的臉上滿是疲憊,但眼神卻異常清明。黑小虎肩上的傷口已經包扎好,正與幾名暗衛低聲商議著什么。
“姑姑,喝點水?!便逍浅吝f過一個水囊,眼中滿是擔憂。
沐清雨接過水囊抿了一口,目光卻始終沒離開無常的身影:“他……這些年過得好嗎?”
莎麗的手微微一頓,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那個曾經笑容溫暖的少年,后來變成冷酷無情的勾魂使,如今又淪為被人操控的傀儡——這能算“好”嗎?
“大長老用噬心咒控制了他十年?!焙谛』⒆哌^來,聲音低沉,“若非沐前輩當年暗中換掉一半銅鈴,恐怕他早已徹底淪為殺人工具。”
沐清雨的眼眶瞬間紅了,她顫抖著伸出手,似乎想撫摸無常的臉龐,又在半途停?。骸拔业幕骸际丘B母的錯……”
莎麗猛地抬頭:“虎兒?這是他的本名?”
“沐云虎?!便迩逵贻p聲道:
“他出生那年,南疆靈虛族后山的云海中出現了一只白虎的虛影,他父母就給他取了這個名字。
后來他父母染病去世,臨終前把他托付給了我,不久之后我被師兄的人追殺,逃亡袁家界?!?/p>
“這就對了,我和我母親也是這個時候遇到無常,讓他進入魔教好生栽培?!?/p>
黑小虎若有所悟地道。
莎麗如遭雷擊,手中的濕布掉在地上。沐云虎——這個名字她太熟悉了。
十年前玉虛觀慘案那晚,那個冒死將她藏在神像后。
又獨自引開追兵的黑衣少年,臨走時曾在她手心寫下這三個字。
“原來……是他……”莎麗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胸口像是被一塊巨石壓住,呼吸都變得困難。
沐清雨敏銳地察覺到莎麗的異常:“姑娘,你認識虎兒?”
莎麗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黑小虎見狀,代為回答:“她是玉虛觀唯一幸存者,紫云劍現任傳人。”
“玉虛觀……”沐清雨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果然……大長老還是對正門七派后人下手了……”
道觀內一時陷入沉默,只有無常微弱的呼吸聲在空氣中回蕩。片刻后,沐清雨深吸一口氣,似乎下定了什么決心。
“你們應該知道真相?!彼h視眾人,“關于虎兒,關于噬心咒,也關于……玉虛觀慘案。”
晨光漸亮,照在沐清雨憔悴卻依然美麗的臉上。她緩緩開口,聲音如同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二十年前,我是圣教圣女,師兄是教中大長老。我們本是同門師兄妹,情同手足。直到有一天,師兄在古籍中發現了‘血魔大法’的記載……”
她的眼神變得遙遠,仿佛回到了那個改變一切的年代。
“血魔大法需要正門七派后人的鮮血為引,師兄便想方設法搜集七劍傳人的信息。我極力反對這種邪術,卻被師兄設計陷害,被迫離開圣教。后來我遇到了虎兒的父母……”
沐清雨的聲音哽咽了一下,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衣角。
“虎兒三歲那年,師兄找到了我們。他殺了虎兒的養父,又用星沉的性命要挾我……”她的眼淚終于落下,“他逼我在虎兒心口種下噬心咒,將虎兒培養成殺人工具……”
莎麗的手緊緊握住紫云劍,指節發白。她能想象那個畫面——一個母親被迫傷害自己的孩子,那是怎樣的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