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徹:“……”
賀初:“……”
崔徹本打算悄悄來,再悄悄走,這下暴露無遺了,但好在終于能收回酸脹不已的手指。
揉頭的侍女在外邊,那里面的會是誰呢?賀初的心砰砰直跳,還能有誰?除了這座宅子的主人,誰敢進她在的浴室。
她偷瞄一眼端坐在上方的人,只瞧見他衣袍是明亮的寶藍色。那顏色她再熟悉不過了,上次章頤來不流云,他讓她躲在屏風后面時,鶴膝榻上就放著這件衣袍。當時她不小心碰過一回,就像一個犯了錯的孩子,不敢再看,不敢再觸碰,一直到她挪身至榻的另一頭,相距甚遠,才放下心中的不安。
也就是說,此時此刻她不僅進退失據,還把崔徹當成了揉頭的侍女?
她鼓足勇氣,仰頭張望,只見崔徹坐在腰凳上,似笑非笑地回視她。食指壓在春花般的唇上,是一個讓她注意措辭的指令。
她不甘心地將眼神挪至他的頭頂,他去了玉冠,映在窗紗上,的確很容易和娘子梳的百合髻相混淆,唉,她在心里長嘆一聲,這個誤會大了!
“不必了?!彼龑κ卦谕膺叺氖膛溃骸邦^已經不疼了,你先退下。”
那侍女應下,退了出去。
兩人沉默一陣,崔徹道:“還是多給那丫頭半年的工錢,再給她推薦新的人家,把她打發了。”
照道理說,他是這里的主人,他的決定不必告知她。
可崔徹這半吊子功夫都能揉得人這么舒服,鶴心說揉頭是那丫頭的絕活,自然不同反響。
“為何?”她舍不得。
“一則,如果那丫頭跟著殿下,殿下是打算日日在我這里浣發沐浴嗎?”崔徹一張絕艷魅惑的面孔意味不明地逼近她,“殿下還想日日誘惑我不成?”
賀初:“……”
氤氤氳氳的水汽中,唯有他的呼吸干燥壓抑。霧蒙蒙的室里,唯有他的眼神清明深沉。里頭似是狂風驟雨,那日石洞里,他就是這樣。
她直覺危險,向后微不可查地一退,水沒過她的肩頭,只剩一張可憐兮兮的臉與他對峙,上面寫著斗大的一個冤字。
崔徹忍笑道:“二則,她若是跟著我,我長這么好看,她喜歡上我怎么辦?”
賀初:“……”
“崔氏有一條家規,侍女是侍女,不允許侍女成為侍妾。這樣無論是主人還是下邊人都落個清靜,各安其分。別的不說,崔氏這條家規立得不錯。而且你知道的,我更是連侍女也不喜用?!?/p>
好是好,可賀初此刻只想穿上衣裳,自由行走,而不想不著寸縷地困在浴桶里,聽崔徹慢條斯理地評議他家的家規。
“三則,”
賀初想,還有三則……
“你這般模樣以后就連宮里的侍女也不能看,世間只能留給我一人看?!?/p>
賀初捫心自問:我哪般模樣,不過就是在水面露出一顆頭啊。為息事寧人,她乖順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