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轉身要走,賀初有點惱,又有點不知所措,“崔南雪,你站住,你把話說清楚了再走。”
崔徹停了腳步,走到她面前,神色就像綠葉上的蒙蒙霜氣,冷冽又不羈。
她不自禁地將臉向后避讓。
他逼近了,低低道:“等你自己什么時候想清楚了,再來要求我。”
賀初看著他漸遠的背影,目瞪口呆。費解之余,倉皇登上馬車。直到行了很遠,神思才飄了回來。
原來
次日,兩人都對前一天的對話有默契地只字不提。
書房里,崔徹問:“一碗粥喝下來,你有什么發(fā)現(xiàn)?”
賀初停了筆,“我有一個困惑,顧兄說,戚夫人的家鄉(xiāng)鬧災荒,她逃到安都后,安都的一些大戶人家為饑民施榆錢粥。可對于一碗榆錢粥,每年的三月初一都要緬懷一下,是不是太特殊了?”
“會不會她緬懷的不是一碗粥,而是一個人?那人有可能是當年施粥給她的人,也有可能是和她一起逃來安都的人。”崔徹頓了一頓,“那人應是當年施粥給她的人,如果是和她一起逃來安都的,她不必每年都去明月橋。戚夫人遇到的那場饑荒發(fā)生在前朝時期,那時明月橋一帶確實住著幾家高門大戶,讓青蓮去查一查就知道了。”
崔徹又道:“其實還有一個問題,顧大人在高祖和前朝大興皇帝之間,選擇了高祖。在陛下和陛下的兄弟之間,選擇了陛下。作為臣子的選擇,這兩次都極為精準,這太不容易了。要知道多少臣子就是在這兩次選擇中,丟了身家性命。這說明他這個人很善于審時度勢。
他作為前朝大興皇帝的寵臣,親自打開了安都城門,向高祖獻了都城。雖對我朝來說,是奇功一件,但在從前許多同僚的眼中是有損節(jié)操的。所以,頂著無聲的鄙視唾罵,搖搖欲墜的名節(jié),他這么做到底是為了什么?為仕途?如果為仕途,那他為什么又在盛年時辭官隱居呢?然后,就像一滴水,在安都無聲無息,悄然蒸發(fā)了。”
“這個問題,我原先也有想過。可在遇見戚夫人之后,會不會就不再是個問題了?”賀初道:“能與那樣的佳人相伴終老,會不會比其他的事都更加重要?”
崔徹沉吟,“你的意思是,戚夫人對顧大人來說最重要。我假設,顧大人是為了戚夫人辭官隱居的,那是不是我也可以認為,他甚至,也是為了戚夫人才打開安都城門的?”
兩人對視一眼,賀初訝然。
顧大人為了他夫人打開安都城門?像戚夫人那樣的絕世容顏,皇宮之外的地方是安放不下的。
這個念頭在賀初腦中一轉,便無法輕易揮走,“難道戚夫人是前朝宮里的人?唯有江山易主,她才能成為顧大人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