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雖小,但在死寂的法庭里卻依稀可辨。
蜂醫用眼神示意他噤聲。
何成軍士長仿佛沒有聽到,繼續用他那平板無波的語調說道:
“鑒于主要被告金盧娜的國籍身份,及gti巴爾干戰區目前無韓國籍軍官可供參與審判之特殊情況,本次庭審程序,經報請核準,部分參考大韓民國《軍事法院法》與《戒嚴法》相關條款。本人,何成,內務處一級軍士長,擔任本案審判長。這兩位,”他示意了一下左右,“是內務處梅道林少校、獨孤博文中校,擔任審判員。”
“軍事檢察官,本應由具備律師資格的韓國國防部法務官擔任。戰時無法滿足此條件,由內務處司法監督第三組張紫楓少校代行職責。”
“指定辯護人,由內務處辯護第二組趙安平中尉擔任。”
介紹完畢,沒有任何暖場,何成的目光再次如同鷹隼般鎖定露娜,拋出了那個早已擬定、卻依舊如同巨石般砸向露娜的核心議題:
“金盧娜少領,本次審判,你的案件是重中之重。現在,本庭提出核心審議議題——”
他略微停頓,冰冷的視線仿佛要穿透露娜的靈魂,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地說道:
“按照韓國軍隊相關規定與精神,評議一名女性校級軍官,在短期內,連續兩次于實力嚴重不對等的戰斗中被敵方俘虜;且與敵方某位特戰指揮官存在不明不白的過往聯系;其在歸隊之后,應接受何種性質的審查與懲處?”
他的語速不快,但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砸在露娜的心上,也砸在寂靜的法庭里。
“補充背景如下:其一,該軍官與敵方指揮官確于高中時期存在短期接觸,但戰后至今無任何聯系;其二,其第一次下令投降,系在部隊與平民被絕對優勢敵軍合圍、突圍無望、為保護無辜平民生命而做出的抉擇;其三,其第二次被俘,系在極端惡劣環境下,歷經戰斗、負傷、交通工具損毀后,陷入絕境,最終被敵軍強行抓獲。”
“請控辯雙方,圍繞此議題,結合證據,展開陳述與辯論。”
議題拋出,冰冷而殘酷,將露娜最痛苦的傷疤再次血淋淋地揭開,放在這莊嚴卻冰冷的法庭上接受剖析和審判。
庭審進入實質階段。
首先是最具沖擊力的證據展示環節。法庭側方的巨大屏幕亮起。
開始播放從露娜的-5relk“神盾”腦控外骨骼作戰系統頭盔中提取的實時戰斗影像記錄。
畫面帶著hud特有的數據疊加和偶爾的雪花干擾,卻無比真實地將戈盧博夫奇基地的煉獄景象重現:
無人機如同蝗蟲般俯沖轟炸,將防空陣地和機庫化為火海;
“龍”如同死神般降臨,投下arw精銳;
“疾風”鬼魅般的身影在垂直墻面上飛檐走壁,鉆墻電刺精準命中掩體,內部士兵在藍色電弧中抽搐慘嚎;
露娜下達投降命令時,背景里平民驚恐的臉龐;
被俘后押送途中哈夫克士兵的嘲弄和拳腳;
最后是夜鶯如同神兵天降般的救援……
一幕幕,一幀幀,都是血與火、死亡與掙扎的真實記錄。
畫面中露娜的視角時而穩定射擊,時而劇烈晃動,時而因爆炸而模糊,伴隨著她粗重的喘息、指令的嘶吼、以及偶爾痛苦的悶哼。
被告席上,深藍死死攥緊了拳頭,指甲嵌進掌心。
蜂醫閉上了眼睛,眉頭緊鎖。
烏魯魯看著屏幕上自己如同死狗般被拖行的畫面,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