鵝毛大雪狂暴地壓向貝爾格萊德,仿佛天空被撕開了一道巨大的棉絮口子。
19公路早已面目全非,混凝土碎塊猙獰地刺破厚厚的積雪,像大地裸露的殘骨。
一輛覆蓋冰霜、宛如移動鋼鐵堡壘的zbd25履帶式步兵戰車,正沉重地碾過這片凍土廢墟,履帶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每一次轉向都攪起混著黑色泥漿的雪浪。
它喘息著,車體上凝結的冰殼簌簌剝落,最終笨拙地拐進購物中心那被多次加固、如同怪獸巨口般敞開的半地下車庫入口。
車庫里彌漫著復雜的氣味:
柴油尾氣的嗆人、機油潤滑的厚重、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焦糊味和潮濕霉菌的氣息,它們混雜在從門口涌入的凜冽寒氣中。
幾盞應急燈發出昏黃搖曳的光,勉強驅散角落的黑暗,映照著停駐的其他戰車和裝甲車沉默的輪廓。
人影在車輛間晃動,腳步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發出空洞的回響。
“動作快!別磨蹭!”
黑狐的聲音穿透了引擎低沉的轟鳴和車庫特有的嗡鳴回響,清晰有力。
他正站在戰車尾部敞開的跳板旁,身形挺拔如槍,呼出的白氣在昏暗光線下迅速消散。
他接過從車廂里遞下來的沉重合金箱子,手臂肌肉賁張,穩穩地將其堆放在旁邊已經壘起一小垛的物資堆上。
“接穩了,王文淵同志!”
車廂深處,駭爪的聲音傳來,帶著年輕女性特有的清亮,卻又有著與年齡不符的沉靜。
她正半跪在車廂內,用力將一個裹著防水帆布的長條形包裹推向跳板邊緣。
威龍就站在幾米外,背微微佝僂,雙手插在厚實的防寒大衣口袋里,目光銳利如鷹隼,掃視著攤開在彈藥箱蓋板上的電子名冊板。
屏幕的冷光映著他下頜繃緊的線條和眼角的紋路,那是無數次在風霜與烈焰邊緣跋涉留下的刻痕。
他身邊,紅狼斜靠在一根粗大的承重水泥柱上,厚厚的防寒面罩拉到了下巴處,露出一張飽經風霜、棱角分明的臉,嘴里叼著的煙卷在昏暗中亮著一點固執的紅光,煙霧裊裊上升,融入車庫渾濁的空氣里。
“確認,在應急燈下反射著清晰而冷冽的光芒,如同他此刻沉靜面容上唯一顯眼的標識。
駭爪快步走到威龍和紅狼所在的角落,語速快而清晰,“旅部來的王副參謀長親自帶隊,給黑狐和我授勛。”
黑狐也走了過來,他的步伐依舊沉穩有力,只是在那份慣常的從容里,似乎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被鄭重其事對待后的內斂。
他向威龍和紅狼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威龍的目光落在黑狐嶄新的少校肩章上,銳利的眼神深處掠過一絲由衷的欣慰。
他伸出手,用力拍了拍黑狐結實的上臂,力道沉實。
“偵察主任!擔子更重了!上專業技術中尉的嶄新標識。
“干的漂亮,再接再厲!”
“謝謝威龍!謝謝紅狼!”
駭爪挺直了背脊,眼神明亮而堅定,聲音帶著年輕軍官特有的銳氣。
這時,宣傳干事端著相機跑了過來,臉上帶著詢問的笑容。
“來,兩位功臣,”威龍招呼著,示意黑狐和駭爪站到那幅巨大的貝爾格萊德作戰地圖前,“留個影!讓旅部的宣傳干事看看,咱們91旅的刀尖,是什么成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