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一個吧,奈美江。”
齋藤的聲音帶著一種近乎玩笑的輕松,眼神卻銳利如鷹隼,緊緊盯著她瞬間血色褪盡的臉,“作為我的副官,你有資格選擇……自己最后的歸宿。毒藥,痛快,無痛苦。肋差,傳統,彰顯武士氣節。手槍……干脆利落,像個戰士。”
空氣仿佛凝固了。
線香的淡雅、清酒的醇香、食物的香氣,此刻都變得無比刺鼻。
百武奈美江的目光死死盯在桌布上那三樣象征著死亡的選擇上,身體僵硬得像塊石頭,連呼吸都停滯了。
巨大的恐懼和荒謬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將她淹沒。
她看著齋藤那張帶著奇異笑容的臉,仿佛第一次真正認識這位她效忠多年的長官。
一秒……兩秒……
“噗……哈哈哈哈哈哈!”
齋藤突然爆發出一陣極其突兀、甚至有些神經質的大笑!
笑聲在安靜的餐廳里回蕩,充滿了諷刺和一種近乎瘋狂的意味。
他笑得前仰后合,甚至用手背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淚水。
“哈哈哈哈……奈美江!你的表情……哈哈哈!”
他指著奈美江那煞白而震驚的臉,“開個玩笑而已!別當真!”
他猛地收住笑聲,臉上那戲謔的表情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近乎偏執的狂熱。
他身體前傾,隔著桌子,目光如炬地逼視著奈美江:
“自殺?為天皇陛下效忠?多么……愚蠢而無意義的行為!”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金屬般的鏗鏘,“死人是沒有價值的!一堆腐爛的肉塊,能做什么貢獻?能阻擋敵人的腳步嗎?能殺死一個敵人嗎?”
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餐具叮當作響。
“只有活人!只有活著的生命!”
齋藤的眼中燃燒著一種扭曲的火焰,“呼吸著,思考著,戰斗著的生命!才能創造出價值!才能讓敵人付出代價!才能……真正地效忠!”
他一把將桌上的毒藥瓶、肋差和手槍掃開,任由它們滾落在地毯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收起這些無用的東西!”
齋藤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驚魂未定的奈美江,聲音恢復了慣常的冰冷,卻蘊含著更加可怕的力量,“回到你的崗位上去,百武奈美江少佐!用你的頭腦和雙手,協助我,讓這座堡壘的每一塊鋼鐵、每一顆子彈、每一個活著的士兵和機兵……都發揮出最大的殺傷力!讓gti的鮮血,染紅斯梅代雷沃的每一寸焦土!這才是……我們存在的意義!”
說完,他不再看奈美江一眼,重新坐下,拿起筷子,夾起一塊冷掉的鰻魚,從容地送入口中,仿佛剛才那場驚心動魄的“玩笑”從未發生過。
只有地毯上那三樣靜靜躺著的死亡選擇,和百武奈美江劇烈起伏的胸膛、以及眼中殘留的驚懼與某種被強行點燃的、冰冷的決絕,證明著剛才的一切并非虛幻。
鋼鐵堡壘的心臟,在持續不斷的機械轟鳴中,跳動著愈發冷酷的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