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聾的爆炸并非來自遠處,它更像一把沉重冰冷的鐵錘,狠狠砸在威龍頭骨深處。
他猛地從硬邦邦的行軍床上彈起,狹窄醫療掩體里渾濁的空氣瞬間灌滿肺腑,帶著消毒水和濃重鐵銹混合的窒息味道。
每一次心跳都像在撞擊脆弱不堪的顱腔,那是上次近距離爆炸沖擊波留下的“紀念品”——
腦震蕩的余痛如同惡毒的附骨之疽,頑固地纏繞著他的神經。
他粗重地喘息著,努力壓下翻騰的惡心感。
“操……”
一聲沙啞的低吼從喉嚨深處擠出。
他抬手,指尖用力按壓著兩側太陽穴,仿佛要將那鉆心的疼痛強行摁回去。
外面,哈夫克的遠程火炮——
那些該死的“海馬斯”、arsii和pzh2000
——如同永不知疲倦的惡魔合唱團,將死神的重低音一波波傾瀉在斯帕拉托沃茨小鎮的斷壁殘垣上。
沉悶的爆炸聲浪穿透厚實的混凝土掩體,震得頭頂昏暗的應急燈管嗡嗡作響,灰塵簌簌落下。
沒有時間沉溺于痛苦。
幾年血火硝煙淬煉出的本能壓倒了所有不適。
威龍翻身下床,冰冷的金屬床架瞬間凍得他一個激靈。
他走向角落,那套灰黑色涂裝的外骨骼靜靜矗立在支架上,線條冷硬,棱角分明,如同沉默的鋼鐵護衛。
冰冷的金屬部件貼合身體時帶來一陣戰栗,神經接駁端口刺入后頸皮膚的瞬間,尖銳的刺痛感閃電般竄過脊椎。
視野猛地一暗,隨即被激活的hud(頭盔顯示器)點亮,淡藍色的數據流瀑布般在視網膜邊緣無聲流淌:
生命體征、能量儲備、武器狀態、小隊成員位置標記……
冰冷的光標穩定地跳動著。
他活動了一下被外骨骼包裹、強化后的手臂,機械關節發出低沉的液壓傳動聲,力量感重新充盈疲憊的軀體。
他抄起倚在墻邊的r14戰術步槍,冰冷的金屬槍身傳遞著一種奇異的、令人心安的熟悉感。
沉重的軍靴踏在粗糙的水泥地面上,發出清晰的回響。
他推開吱呀作響的沉重鐵門,走進了通往營區主體部分的甬道。
通道并不長,但壓抑得令人窒息。
頭頂的應急燈管大多已損壞,僅有幾盞頑強地閃爍著慘白的光,在布滿彈痕和裂縫的混凝土墻壁上投下扭曲晃動的陰影。
空氣里混雜著硝煙、機油、汗餿味和某種若有似無的蛋白質燒焦的怪異氣味。甬道盡頭,一扇厚實的、布滿凹痕的合金氣密門半開著,嘈雜的人聲和餐具碰撞的聲響混合著更清晰的炮擊聲浪,從里面涌了出來——那里是營區的宿舍兼食堂掩體。
威龍剛跨過門檻,一道瘦削卻挺拔如松的身影便映入眼簾,恰好也正從另一側入口走進來。
“威龍。”